云天音这边,鹊桥刚走上一半,鹊桥那边开始热闹起来,所有人都疯狂加入,以求与美人共度春宵。
最后是一个黑衣大汉将沉甸甸的包裹打开,里面硕大的狗头金,简直闪瞎了人们贪财好色的狗眼。
众人望而却步,黑衣大汉胜出无疑。
但他谢绝了龟奴为他更换吉服的好意,从人群后拉出来一个据说是他弟弟的人,一个口齿流涎,一身脏污的矮胖怪兽。
只见那怪兽头发蓬乱,衣服黝黑锃亮,似从没换洗过。
身上腥臊气不断袭来。
再细看,那衣服褐色中掺杂着黑色,黑色中掺杂着褐色,竟是由血凝成。
而此兽更是横向宽竖向窄,一身黑毛,大大的胖脸,五官拥挤在一处,简直无法用人字来形容。
若是经常服侍他的小兵在,就会向大家解释:他家先锋官并非是不爱洁。
他只是依然保留了熊的特性,每次战事结束都会就地翻滚,将身上的血与沙土融合。
就如黑熊将皮毛滚上泥土和松油成为自己的铠甲是一个道理。
可是小兵不在场,没人解释,大伙儿只感觉莫名。
这人一掷千金,为弟弟买俏追欢,怎不将他收拾干净些?
那人见龟奴好心地将喜服捧去给他弟弟,正色道:“我家弟弟向来是个急色的,不喜欢这些虚礼。”
但那龟奴也暗暗叫苦。
这可如何是好。
若今日玉兰公子被这兽人染指了,那以后他在楼中的前途也就没了。
尽管长得漂亮,可谁会喜欢被这家伙染指过的人?
而且以这兽的野蛮程度,过了今晚,那玉兰公子有没有命在,都很难说。
他已经找人去通知鸨妈,希望赶紧通知三皇子救场,看能不能保下玉兰公子。
这公子人美又身世可怜。
也怪御林军今日抽风,查什么楼内藏匿云世子,将那些达官显贵吓得不敢前来趟这趟浑水。
否则的话,就依玉兰公子出场时的阵仗,今日那个人的那点儿金子,也不一定能胜出。
龟奴实在无法,只见那人土行孙一般,咚、咚、咚、踏上鹊桥,震得鹊桥上的鲜花乱颤。
他当真急色,竟然上前就去撕扯玉兰公子的纱衣,想当场成其好事。
后来是龟奴指了指三楼悬挂大红喜灯的那一间。
才迫不及待地带玉兰公子走上楼去,那黑衣大汉见楼上房门紧闭,一切已成定局。
看了看楼外围,与简单易容的君莫离目光交汇。
见君莫离点了点头,向众人道:“云天音杀我军主帅满门,如今已残躯服侍我军最肮脏的,淫邪之人,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哈哈哈!”
话又重复了几遍。
身影一闪,顿时隐去。
这时老鸨子带人匆匆赶来,她已问过,此人不是三皇子找回来的。
那此中关窍已经了然,她急急赶回,就是想阻止今日之事。
若能确认那人是云天音,交予三皇子也是功德一件。
只是当她赶回来时,知道已经晚了。
楼中乱成一团,所有人都奔着三楼而去。
老鸨子知道大祸临头,坐地嚎哭。
君莫离冲在了人群最前面。
他以前听说过先锋官之事,并未亲见。
今日见楼上房门紧闭,心下一沉,顿时慌了,似乎有什么即将远去。
关于情事,其实他懂的不多。
无论是皇子还是世家公子,成年后都有长辈安排通房丫头教习。
但他是被世人彻底边缘化的人,无人说教。
以他的皇子身份和冷傲孤清的性格,也不可能去青楼厮混。
最荒唐的一次还是与小楼去救于慧萱之事,也没觉得有何不同。
只是脂粉气重些,姑娘衣服单薄些,爱动手动脚些。
但今日那先锋官撕扯云天音衣服时,让他有了很大触动,仿佛撕扯的不是衣服。
是他的心脏,因为那人欲做之事,正是他以前想做不敢做之事。
见人群涌动,他也一马当先,别人是为了宝藏,想将人劫走。
而他是想将人私藏起来。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就像他的玩具,即使再不喜欢,也不许别人染指,只准许自己亲眼看着他跌落成泥,由他亲手毀去。
他不想让他的哑奴承受那样屈辱。
房门紧闭,被他一脚踹开,身后人紧随而至,却被暗夜里的人拦在了外面。
进到房间,他看到先锋官倒地的身影,和云天音冰寒刺骨的眼神。
他清醒了。
云天音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怎么穿成了这样。
但她知道是冰火蛊毒发作了,就在父亲身死的一瞬间。
毒发之后的事情混混沌沌,直到鹊桥上那先锋官向她走来。
那个人于战场上杀人如麻,手中兵器游走如龙蛇。仿佛他就是为杀人而生。
战场上云天音多想将此人除掉,可是当时父帅重伤,出不得半分闪失,只得放弃。
这却成了她中毒后的最大执念。
若不是见到此人,她还不会清醒。
见周围环境后,云天音迅速镇定下来,她当然不会以为自己还在战场上。
于是就任由那个人带她上了三楼,进屋后,躯动手镯里的小蛇杀死了他。
杀死那怪人之后,见门外冲进一人,这个人她有印象。就是战场上被她用眼神吓住的人。
她能猜到自己或许人在西齐。
正在琢磨脱身之计,忽听外面街道上传来踏雪的长嘶。
她恨声对那人道:“你对我有一次不杀之恩,今日饶你不死。”
说着一声长啸,手掌击碎窗扇,向楼下跳去。
尽管此时的她武功尽失,但她相信踏雪会接到她。
今日的百柳街格外热闹,百姓听闻乐凰阁里出现了云天音的消息。
首先想到的不是他在那里干什么,而是想一睹嗜血魔童的尊容。
北境与西齐两场战役,死亡七十多万人,而他竟以四十几万兵力保卫了自己的国家,捍卫了自己的领土。
百姓眼睛不瞎,她的能力天下人有目共睹。
夜幕降临时,只见一白衣仙子从三楼飘落而下,衣带飘飞,趁着月华如练,如凌波仙子降凡尘
地上一匹白马人立而起,马上黑衣乘客一蹬马蹬,飞上半空,将人接在怀里,而后骑马远去。
楼上的君莫离也只见到了这一幅英雄救美的场景,而闻风赶来的禁卫军却连踏雪登起的烟尘也没赶上。
君莫离的目光一直焦灼在云天音身上,连马上客是谁也未见。
待回过神来,才想起云天音在西齐竟然有同党,不及细思,从三楼一跃而下,然后纵马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