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兰:“韩大人升官了是好事儿,三丫头难过什么?”
小桃:“升官是好事儿,可韩大人去了兖州就见不着了啊,韩大人对三姑娘那么好,上回韩大人来,奴婢瞧见韩大人看三姑娘的目光可温柔呢,就像姑爷看小姐。”
蕙兰脸一红:“胡说什么,以后再胡说看我把你送回定州去。”
小桃吓得忙闭了嘴,葛家村多好啊,人多热闹,她跟小杏儿虽是跟着小姐陪嫁过来的丫头,到了葛家村也都随了常记的规矩,跟府里的丫头外头的伙计一样的待遇,月钱多了不说,到了年节儿还有喜面儿,小年的时候碰上外头回来的掌柜,出手就是个大红包,如今自己跟小桃都有不少存项了,轮休的时候还能去作坊上玩,听小梅说,三姑娘正跟仁和堂的张神医商议给常记的伙计们体检,往后若有个病也不用自己寻大夫了,直接去仁和堂就成,瞧病吃药的钱都归在常记,回了定州哪还有这样的好事儿啊。
蕙兰自是知道这丫头的心思,才吓唬她,果然不吭声了,韩大人跟三娘之间,自己真有些拿不准,要说没意思不像,若说有意思,也没见有人提。
正是因拿不准才不让小桃胡说,毕竟三娘还没说亲事呢,若两人没
那意思,或有意思却最终没成,传出去对三丫头的名声不好,只不过,韩大人对三丫头是真好,若成了倒是一桩美满姻缘,就不知韩大人是什么心思了。
韩忠端了茶进来,见少爷虽手里拿着书,目光却不时看向窗外,韩忠知道是等着三姑娘呢,把放在书案上开口道:“少爷,东西已收拾妥当,明日一早装了车就能上路了。”说着扫了眼地上的两个箱子:“这两个箱子……”
韩正清摇摇头:“这是给皎皎的,不用搬。”
话音刚落就听三娘的声音:“可有那个竹根抠的笔筒?”
韩正清唇角一弯看向窗外,见小丫头正好走进来,笑盈盈的站在廊下,正往自己的书案上找呢,不禁道:“我以为你这丫头是来给我送行的,怎么瞧着倒像要账的。”
三娘:“那个竹根抠的笔筒我可惦记两年了,师兄一直舍不得,如今眼瞅要去兖州了,若我再不来要,只怕就要追着师兄去兖州了。”说着进了书斋,左右瞧了瞧,见字画都已收了起来,书架子上也空了,地上倒是有两个大箱子便知是给自己,忙过去打开来瞧,果真是给自己的,有自己喜欢看的书,也有稀罕的摆件儿,那个竹根儿抠的笔筒就在最上头,三
娘拿出来瞧了瞧又放了回去,笑的眉眼弯弯:“师兄最好了。”
韩正清:“若不把这笔筒给你,师兄就不好了吗。”
三娘:“瞧师兄说的,好像皎皎就惦记师兄的东西似的。”
韩正清忍不住笑了:“你少惦记我的东西了?”
三娘嘿嘿一乐:“谁让师兄这儿都是好东西呢。”
韩正清摇摇头:“这么说倒是我的错了。”
三娘正儿八经的点点头:“真是师兄的错。”说完两人笑了起来。
韩正清:“听忠叔说过几日你要去南边?”
三娘看了韩忠一眼:“我还没说呢忠叔是如何知道的?”
韩忠:“前些日子传来消息说杏花楼的老东家有些不大好,老奴就猜着姑娘得去一趟南边。”
韩正清:“你真是冲着杏花楼去的?”
三娘:“杏花楼的少东家身子不好,管不了家业,这些年全靠老东家撑着,如今有了变故,杏花楼若不想关张便只能易主,以老东家的精明,必会为杏花楼寻一个妥帖的下家。”
韩正清:“江南做点心的字号有名的不下数十家,有几家还跟杏花楼的沈家沾亲,老东家若想卖杏花楼,想来会在这些人里头选,你这一趟去了只怕也是白跑。”
三娘:“这个却不一定,便那
些人跟沈家沾亲,若能托付也不会等到现在了,无论如何这也是常记的机会,万不能放过,而且,即便一无所获,能亲眼瞧瞧师兄说的江南好风光,也不虚此行。”
韩正清点点头:“这倒是,义父那边儿我已打了招呼,你去了可住在韩府,义父经商多年,在江南颇有人脉,想来能帮上你。”
三娘:“这可好了,我正想跟韩伯伯请教,皎皎多谢师兄了。”
韩正清:“跟师兄还客气什么。”
三娘:“那我就不跟师兄客气了,我今儿是来给师兄送行的,本想着送师兄个礼物,可师兄这儿什么都有,皎皎倒不知送什么,想来想去还是给师兄做吃食吧,有一道菜虽有些麻烦,倒很是美味,不如我做给师兄尝尝。”
韩正清:“那师兄可等着了。”
三娘把桌上茶端起来递到他手里:“师兄先喝茶,皎皎去去就来。”说着转身去了。
韩正清一边儿喝茶一边儿看书,喝了三盏茶,三娘才回来,手里端着个托盘,托盘上有一团黑漆漆瞧着像个烧糊了泥坨子,再看这丫头脸上,韩正清不禁笑了起来:“你这做菜怎么脸都黑了。”说着伸手把她脸上的黑道擦了去。
三娘:“上回看二姐弄挺简单的,不知做
起来却难,好在做成了。”
韩忠不禁道:“你说的美味不会托盘里这个烧糊的泥坨子吧。”
三娘点点头:“就是这个,虽瞧着不好看,却是绝顶美味。”说着让小梅去寻了个榔头来,一点点敲开外头包的泥浆,露出里头荷叶包过的鸡,再把荷叶打开来,顿时芳香扑鼻。
三娘撕了个鸡腿塞给韩正清:“师兄尝尝。”
韩正清吃了一口,不禁赞道:“鸡肉酥烂,有荷叶的清香,的确是难得美味,不过从未见过这样的做法儿,这道菜叫什么名儿?”
三娘:“富贵鸡。”
韩正清:“何解?”
三娘笑道:“本来这道菜是叫花子偷了鸡,没有锅灶便用泥跟荷叶裹起来丢在火里头烧,等外头的泥烧干了,鸡也就熟了,因此得名叫花鸡,后来有个叫花子把叫花鸡献给了微服私访的皇上,皇上嫌名儿不好听,便改成了富贵鸡。”
皇上?韩正清:“哪一朝的皇上?”
三娘咳嗽了一声:“我是听伙计说的,他说的含糊,皎皎也不知是哪朝的,管他哪朝的,好吃不就得了。”说着拿了酒壶来斟满酒杯,端了起来郑重的道:“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皎皎以这杯酒恭祝师兄此去兖州一路顺风大展抱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