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挑了挑眉:“少东家想知道的话也不难,三日后晚间仍来这凌波楼,就知我怎么处理这些点心了。”撂下话转身去了。
万九愣了一会儿知道松柏进来道:“少东家这一晃咱们来青州都一个月了,再不回去只怕……”说着见万九目光扫过来,下意识闭上了嘴。
万九:“老东西又来信儿催了?看起来这些日子宫里没什么事儿,这老东西也得了空。”
松柏呐呐的道:“当初少东家答应一个月就回去,这都一个多月了,若是再不回去怕是要惹恼了老东家。”
万九冷哼了一声:“晚回去几日怕什么,别罗嗦了,你去跟凌波楼的掌柜说,这间雅室,这几日咱们包了,我倒是想看看,这丫头做什么?”
万九天天都来凌波楼,第一天不见常记的人,第二天也不见有动静,到了第三天,正有些不耐,松柏忽道:“那个人不是双合盛的大掌柜吗。”
万九精神一振探头看去,果然是双合盛的大掌柜,带了好些人来了,却不卸船上的货,而是指挥着人在码头搭起了架子,那些
常记的伙计手脚极利落,不会儿就搭了一长溜的架子,接着才开始卸货,把船上的点心都搬下来,放到了架子上,架子下头堆上柴火木炭。
松柏瞪大了眼:“少,少东家,三姑娘莫不是要把这些点心烧了吧,这可是一万八千两银子啊,就这么烧了?”
万九也没想到,虽说石头一再说这丫头心善,可自己就是不信,这世上根本没有善人,就算那些善名远播的,私底下也是什么龌龊的事儿都干得出来,而且这丫头能在短短几年就把常记做成定州青州首屈一指的大商号,如此一个奸商怎会心善。
他一直觉得这丫头买这些点心,不定是有别的用处,或许打碎了做成甜酱,或者直接掺了新的材料做成点心,卖给豫州边儿上那些小作坊,只要便宜有的是人抢,以往御香斋都是这么干的,这些穷老百姓能填饱肚子就念佛了,有口甜食吃,别说发霉就算放了砒霜他们一样吃,这些人生来就是贱命,就算吃死了也是活该。
可这丫头真要把这些点心一把火点了,这一万八千两银子
就真化成灰儿了,难道这丫头真能如此视金钱如粪土?
正想着,忽听松柏惊呼了一声:“少东家,您瞧那一盒盒的筒子一样的是什么东西?”
万九看过去:“这丫头弄这么多烟花来做什么?”
烟花?松柏:“是不是过年的时候那些大户人家放上天的,小时候一到了过年,我们几个小子就跑到那些大户人家的宅子外头等着,一到了子时,那些宅子里就会放烟火,火光冲到天上散开,像是漫天的星星都掉了下来,可好看呢。”
万九有些出神,是啊,那时候自己最淘气跑到院子里,把那些小厮踹开,亲自去点引信,吓得家里的长辈们忙着把他们拖了回去,嘱咐不许再淘气。
想着这些不知不觉天色便暗了下来,忽听咚的一声响,把万九从过去拉了回来,就见玉带河岸上一溜火光冲到天上开出一大朵绚烂的烟花,点亮了青州的夜空,也惊醒了青州的百姓,纷纷往玉带河边儿涌了过来。
不一会儿功夫,玉带河边儿便万头攒动,虽然人多却并不乱,因为府衙的差人一早
已经来了,是三娘专门去府衙寻了知府大人,请知府大人派衙差来玉带河维持秩序,免得人一多了生出乱子来。
冯知府虽不知她要做什么,可对三娘的话却深信不疑,想了想还是遣了衙差过来,而他自己被三娘邀来凌波楼吃饭,就在万九旁边的雅间里,因三娘来得晚,所以万九并不知晓。
随着烟花升空,玉带河边儿上已是人山人海,冯知府看了三娘一眼:“你故意放烟花引了青州的百姓来瞧热闹,意欲何为?”
三娘执起酒壶斟满冯知府的酒盏:“三娘一个小丫头能做什么,不过就是看青州的百姓实在无聊,给他们添点儿乐子罢了。”
冯知府深深看着她:“你这乐子可是价值千金啊。”
三娘嘿嘿一乐心道,千金不至于,至多也就几百金。
冯知府眼见着玉带河边儿上聚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就算在凌波楼上都能听见人声鼎沸,简直比正月十五灯节儿还热闹。
而他们旁边雅间里齐王也正瞧着外头的热闹,暗暗疑惑这丫头到底要做什么,忽见河边的高台跳上了
个小子不禁道:“那是何人?”
旁边薛长史道:“回王爷话那个站在高台上小子是常记双合盛的大掌柜,好像叫福顺,在府衙属下跟他照过一面。”
说是高台其实也就一米多,福顺手一撑就跳上去了,把腰上挂的锣摘了下来,背后裤腰带上抽出擀面棍,咚咚咚的敲了起来。
他这一敲锣把大家伙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接着一弯腰从地下伙计手里拿了个长长跟喇叭一样却比喇叭大数倍的东西。
冯知府不禁道:“他手里拿的那个是什么?”
三娘:“喇叭,说话能传的远些。”
冯知府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又是你这丫头想出来的?”
三娘咳嗽了一声:“就是为了说话方便。”三娘也是没辙啊,常记的人越来越多,每到年底开会的时候,小舅就算使了吃奶的力气喊,也有听不见的,一场年会开下来,小舅三天说不出话来,把娘跟小舅母心疼的直掉眼泪,自己才让人做了几个喇叭出来,谁知小五福顺几个见了,当个稀罕东西,争抢着要了去,不过今儿用在这儿倒正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