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枣:“姑娘跟兴和钱庄的老掌柜打过几次交道,平常日子见了面都是笑呵呵的格外客气,也算熟人,怎么也有些面子吧,再说这些首饰便是搁在李记卖也不止这个数。”
三娘摇头:“你不懂,这卖跟典当可不一样,再好的东西进了当铺也成了破烂,要不然人家靠什么挣银子,至于面子,买卖人谋的是利,见了面客气也是虚的,一谈买卖哪会讲什么面子,且若是搁在李记卖,一时半会儿的卖不出去不说,便卖了可就拿不回来了,我倒无妨,横竖也不大喜欢戴这些,可娘跟大姐问起来却不麻烦,行了先去试试,便当不来一万八一万银子总差不多,剩下的再想辙。”说着站起来往兴和去了。
三娘一到兴和,门上的小伙计忙三步并做两步的上前:“小的给三姑娘见礼,三姑娘这一程子少见了,我们大掌柜昨儿还提呢,前阵子得了一批好东西,有些拿不准想让三姑娘长长眼呢。”
三娘嗤一声乐了:“老方掌柜这是臊我呢,他都拿不准却我一个外行长眼,岂不叫人笑死。”
小伙计:“我们大掌柜说了,可着青州定州就三姑娘您是
个有眼力识货的,别人要是来了,我们掌柜的拿都不拿出来呢,说那些人就算有银子也没用,白瞎了好东西。”
三娘:“我这眼力好不好的不知,你这小子倒是越来越会说话儿了,可见老掌柜调教的好,回头要是不想在兴和干了,去我常记,我给你个管事如何?”
三娘话音一落里头方掌柜走了出来:“三姑娘这是来挖我兴和的墙角来了不成。”
三娘笑道:“你们兴和这么大的买卖,就算我给他个掌柜的,他也不去呢,不过就是便宜便宜嘴罢了。”
方掌柜:“这可说不准,你们常记的伙计不止发工钱年底还有分红,这些小子早瞧着眼热呢,只不过知道你常记要的都是有本事的,他们这样儿的也就凑合着在兴和混,到了你常记只怕扫地打杂都不够格,三姑娘请。”
三娘笑了笑,自己也就随便客气一句,兴和的伙计可跟别家的不一样,别家的伙计来来去去的是常事儿,兴和的伙计却有一套完整的管理体系,而且异常忠心,三娘怀疑这些掌柜管事伙计都是东家的家奴,由此可见,兴和背后的东家更是非同小可。
三娘进了兴
和客室落座,方掌柜让小伙计上了茶来,方道:“外头闹哄哄的,还说三姑娘这几日忙的没空来呢。”
三娘:“咱们干买卖的就怕清净,倒是不怕闹,越闹买卖越红火,方掌柜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方掌柜呵呵笑道:“可是,清净了就该关张了,我前儿得了几样好物件儿,正想着请三姑娘过来呢,可巧姑娘就来了,要不姑娘跟我去库里头瞧瞧。”
三娘:“方掌柜,好东西咱们下回再看,我今儿却是来典当的。”
方掌柜虽说一早就瞧见小枣手里抱着的匣子,可也没往典当上想,就算让御香斋分号闹了些日子,对双合盛的买卖有些影响,可双合盛只是常记跟路记合股的买卖,常记最赚的可不是双合盛,而是糖作坊里的白饴糖,如今销路打开,豫州山陕两地的客商都在常记订货,说日进斗金也毫不夸张,银子只多不少,哪用得着典当。
故此,一听三娘的话愣了愣,继而笑道:“三姑娘说笑呢,你们常记可是定州青州头一份的大买卖,哪用得着典当。”
三娘:“买卖再大也有不凑手的时候,更何况常记也不是我的,这次我
是私下里用银子,不好从柜上挪用,便想着先把我的首饰当了,等事儿过去再来赎回去,小枣,把东西拿过来。”
小枣把收拾盒子放到了桌子上,三娘打开:“方掌柜瞧瞧这些能当多少银子?”
方掌柜这才信了,低头看了看,有些为难的道:“三姑娘这些首饰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只不过三姑娘想必也知道我们当当的规矩,就算好东西也给不上价儿,若是死当的话价儿许能高些。”
三娘:“说是死当没法跟家里交代,方掌柜就说活当能当多少?”
方掌柜:“若是活当的话,姑娘这些首饰能……”
方掌柜话未说完,忽的小伙计进来,在掌柜的耳朵边儿上嘀咕了几句,方掌柜脸色变了变跟三娘道:“铺子后头有些急事,三姑娘请稍待片刻。”
三娘:“方掌柜请便。”
方掌柜匆匆去了,小枣儿低声道:“这老掌柜怎么了,刚还好好的,这会儿倒成了火上房。”
三娘:“你没听人说有急事吗。”
小枣儿:“这什么事比买卖还急啊,真是的。”
三娘也纳闷,这方掌柜性子稳妥踏实,真没见这么毛躁过,莫非真出了
什么事儿?要是兴和这当口出了事儿,自己就只能找李掌柜开口了。
三娘之所以不想跟李掌柜张嘴,一个是虽说关系好,可买卖是买卖,借钱不大好,再有就是自己欠了不少画稿,要是开了口,李掌柜肯定异常痛快就能答应,但后果就是自己就得任劳任怨的把首饰样稿赶出来给李记,三娘不想赶,赶出来的画稿,就算李掌柜哪儿过得去,可自己这儿也过不去。
正想着,方掌柜回来了,三娘暗暗度量他的神色,不像是有什么急事,只是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莫非他兴和的急事还跟自己有关吗?
方掌柜:“劳三姑娘久等了。”
三娘开口道:“若掌柜的有事忙,三娘等等又何妨,你们兴和的好茶,正好多吃几杯。”
方掌柜:“三姑娘说是喜欢,一会儿走的时候我让伙计包几斤给姑娘拿回去。”
三娘只当他是客气呢,笑了笑:“若方掌柜得了闲儿,可否谈谈咱们这笔买卖。”
方掌柜却开口问道:“这些首饰都是好东西,不知三姑娘想当多少?”
三娘挑了挑眉:“能当多少我倒不好说,不过我要了的事儿需一万八千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