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怀善相中的这套头面说实话有些俗气,不过倒真是好东西,金子是足赤金,镶嵌所用的宝石也都是难得的,就是式样有些老,而且自己如今接触了这行才知道,举凡这些镶嵌的活儿大都用的是碎料,要说料实在不值什么,看的是工艺,这套头面,镶嵌的极细致,便点点头:“这套头面做的精致,想来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老掌柜颇为意外,这丫头还真是个内行,不禁道:“姑娘好眼力,也不瞒路东家,这套头面是内造的。”
路怀善一听内造的眼睛一亮,内造就是宫里出来的,这要是添进蕙兰的嫁妆里,该多体面啊,想到此忙问:“这一套头面需多少银子?”
老掌柜:“路东家也是兴和的老主顾了,我就不来需的给路东家一个实价儿。”说着伸出一只手:“五百两。
”
路东家:“那就谢老掌柜了。”
三娘心说,这老掌柜还真够黑的,这套首饰也就工好,要说料真不值什么,况且,这宫里流出的东西十有八九是太监倒腾出来的,估摸当的时候也就几十两银子,一反手就卖了五百两,怪不得都说开当铺是最赚的营生呢。
路东家却跟捡了大便宜一样,忙着就把银子付了,又挑了几样摆设,三娘发现路伯伯钟爱金器,挑了几样都是金器,三娘觉得这样金晃晃的物件摆在屋子里,好不好看且不说,招贼是一定的。
三娘忽瞧见架子上摆着一张琴,不禁想起先生,走了过去,见那琴上断了一根弦,老掌柜见她盯着那琴不禁道:“这是古琴,年代不可考,却是难得的好琴,只可惜断了一根弦,寻了许多师傅也接不上,若姑娘有意,一千两银子,
这琴就是姑娘的了。”
路东家:“这都断了一根弦了还能值这么些钱呢?”
老掌柜:“虽断了一根弦,却是千年的梧桐木,这琴弦更是冰蚕丝所做,极难匹配,若是能接上这根断弦,这架琴可就千金难求了。”
路东家:“三丫头你若喜欢就买下吧。”
三娘摇摇头:“我又不通音律,买这个做什么,出来半天了,只怕蕙兰姐惦记,咱们还是快回去吧。”
两人这才出了兴和,到了路府三娘托词去瞧新铺子,出来寻葛小五,葛小五嘿嘿笑道:“六子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事儿成了,下一步咱怎么办?”
三娘:“等。”
小五:“三姑娘,咱跟路记订的文契可就三天,要是三天拿不出银子来给路记,咱那一万两银子可就打水漂了,万一那老西儿沉得住气,咱可麻烦了。”
三娘:“听说山西两大粮商一个胡记一个高记,不知昨儿在鸿运楼那个是哪家的?”
小五:“这个我倒是听六子说了,是姓胡的,不过今儿定州又来了一拨山西人,估摸着是那个高家的。”
三娘:“这两家都来了,咱还愁什么,你放出话儿去,就说路记的把麦子都卖了,胡家跟高家知道必会寻上门来,两家相争,咱们正好得利。”
葛小五一拍大腿:“这招儿高,我这就叫人出去放话儿,不过咱心里总得有个底,什么价儿出手?”
三娘略沉吟道:“咱是三钱银子从路记手里买的,你跟六子说,至少翻两番再出手。”
葛小五眼睛瞪的老大:“两番儿可就快一两了,这是不是太高了。”
三娘:“高什么,这好麦子如今都攥在咱们手里,若不是咱们手里没有本钱,这个
价儿我才不卖呢,说到底,咱们还是底子太薄银子太少,快去吧。”
葛小五应着去了。
消息传的飞快不过半天整个定州城都知道路记的一千万斤麦子卖给了杏花楼的少东家,胡高两家得了消息,心里急的不行,纷纷找上了六子。
六子这个杏花楼的少东家假模假式的端了两天,第三天把一千万斤麦子以九钱银子十升的价儿卖给了山西胡家。
路怀善悔的肠子都青了,本来想毁约,可文契写得明明白白,若反悔得赔三倍银子,这么算下来,跟杏花楼卖给胡家的一个价儿了,自己不是白忙活吗,虽不甘却也只能认了,对没听三娘的话,追悔莫及。
而六子交付了路记的尾款之后,厚厚的一沓子银票转到了三娘手里,三娘攥着银票呵呵笑了,这一夜暴富的滋味还真是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