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才道:“二舅,这种地是有窍门,回头我再跟您细说,趁着这会儿日头不大,把麦苗先种上,刚我瞧了,这几亩地还成,只要今年冬天能下一场大雪,明年开春雨水再跟上,一准儿能得个好收成。”
常二眼睛一亮:“那可好了,二舅听你的,富贵你还站在哪儿做什么,快着跟我下地。”
三娘:“二舅,富贵哥没下过田,以后慢慢再教吧,这次就让富贵哥挑水好了。”
常二:“嗯,这些麦苗金贵,交在他手里我也不放心,愣着干啥,还不去挑水,不挑十趟今儿甭想吃饭。”
一说不让吃饭常富贵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不会使唤扁担只能用手提,两只手提着一桶水摇摇晃晃到地头上已经撒了大半桶,就这么着还满头大汗呼哧带喘的。
王氏本想帮忙,被二舅呵住了,三娘暗暗好笑,二娘凑到三娘身边儿道:“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回瞧见二舅这么威风呢,你瞧刚二舅数落二舅母的时候,二舅母连一声都不敢吭,这要是搁以前非躺在地上撒泼不行,你再看常富贵,提着水东
摇西晃的,那身上可都湿透了,你还记得那年他拿水泼你的时候不,要不是娘拦着二姐当时就弄盆水泼回去了,不过,这会儿也不晚,瞧他那德行,跟个落汤鸡似的,瞧着真解气呢,不过你这回咋了,常富贵乐意在炕上躺着让他躺着去呗,养成个废物才好呢,看看将来怎么给常家光宗耀祖。”
三娘:“我是为了二舅着想,常富贵要真养成废物,还不是二舅养着他吗,二舅如今正值壮年,还能干的动,以后呢,常富贵便不能光宗耀祖,至少得自己能养活自己,不能给二舅添累赘吧。”
二娘挑了挑眉:“你这丫头啥时候心眼子这么好了,我记得过年那会儿你还把二舅恨的牙根儿痒痒呢,嫌二舅性子软。”
三娘:“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我是觉得二舅一个男人被个泼妇辖制住,连个准主意都不敢拿,实在不像个男人,可那天在长平县的茶楼里,那花楼的老鸨子说要买了我去,小舅想都没想就呵斥了老鸨子一句,我才觉得,娘说的是,就算再怎么着他终究是咱们的二舅,是一家人
。”
二娘:“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昨儿我还跟大姐说呢,你这丫头怎么去了一趟长平县就改性子了,连给常家这边儿送的吃食东西也多了起来,不跟以前似的可丁可卯的,今儿还管了常富贵的闲事儿。”
三娘瞥了那边儿常富贵一眼:“要不是看在二舅的面子上,我才没工夫管这头肥猪呢,不过,二舅是二舅,常富贵这娘俩是这娘俩,咱们还得防着点儿。”
二娘愣了愣:“防啥?”
三娘:“防色狼,你看常富贵都累成这德行了,那眼珠子还一个劲儿往大姐身上瞄呢,我听福顺说,常富贵在花楼里头可是没少折腾。”
二娘顺着看了过去,果然见常富贵真是贼眉鼠眼的盯着大姐看,哼了一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几步过去挡在大姐前头瞪着常富贵:“没看见水没了吗,还不赶紧挑去,你一个大男人连这点儿活都干不明白,我都替你臊得慌。”被看破了心思常富贵忙提着水桶跑了。
大娘拉了拉二娘小声道:“差不多得了,二舅二舅母在旁边呢。”
二娘瞥了王氏一眼
:“在就在呗,我说的可是实话,一个大男人连挑水的活都干不了还能干啥。”
王氏听在耳朵里,看了身边的常二一眼,不想常二跟没听见一样,不禁暗暗咬牙,也气儿子不争气,非盯着葛家的大丫头瞧什么。
旁边地里干活的村民见常东家跟三姑娘都来了,也纷纷撂下手里的事儿过来帮忙,有的挑水,有的栽苗,有啥干啥,人一多就快,不一会儿功夫就栽上了。
常家二老忙着道谢:“这怎么话儿说的,今儿可是多谢大家伙帮忙了。”
“咱们这乡里乡亲的又不是外人,说这个可就远了,要谢也不该谢我们,得谢常东家跟三姑娘,要不是常东家跟我们订下文契,三姑娘教给了种地的法子,我们这地里的麦苗可出不了这么快,有这么个能耐孝顺的儿子,这样大气的外孙女,您二老可真有福呢……”这话摆明着就是说给常三跟三娘听的。
常三拱了拱手:“各位叔叔婶子,常三买卖上忙,不得常回来,以后我娘跟我二哥这儿若有事儿,还得叔叔婶子们多照应着些,若是有个不
周到的地儿,还望叔叔婶子们别放在心上,我常三这里先谢叔叔婶子了。”
“哎呦,瞧常东家说的,这叫啥事儿啊。”拉着常家二老道:“老哥老嫂子往后有什么活儿您二老就吱一声,我家好几个小子都闲着呢,旁的没有力气有的是,多干点儿活儿没什么。”
常家二老有些手足无措,他们家穷,这一穷就让人瞧不起,加上又娶了王氏这么个不看事儿的媳妇儿,左邻右舍都闹僵了,邻里邻居的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可见了人家也只当没瞧见,实在躲不过去了才点个头,打个招呼,哪会这般热络,上赶着过来帮忙不说,话儿说的还中听,明摆着就是巴结。
三娘哪会不知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开口道:“我们常记正打算着在定州盘个铺子,估摸着过了年就能开张,要是家里有闲人,不嫌定州远的,就去葛家村记个名儿,回头铺子一开张就能过去。”
那些人听了忙道:“瞧三姑娘说的,这跟着常东家三姑娘学本事将来可有大出息,哪还有嫌远的,别说定州了,就是再远些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