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接过碗坐下,喝了一口点点头:“这枣子茶熬到这会儿正好。”
锁子娘:“一早上起来,我就把枣子泡上了,熬了足足一个时辰呢。”
三娘喝了半碗:“这枣茶暖胃驱寒虽好,却适宜冬底下吃,这开春了就不大合适了,婶子家里可还有麦子仁儿。”
锁子娘忙道:“有,有,锁子年上从路记粮铺子买回来的,让我磨成面包饺子吃,我没舍得,如今还搁着呢。”
三娘:“婶子,锁子哥能干,我跟小舅正商量着在青州盘铺子,等铺子盘下来,就让锁子哥去当掌柜,这当了掌柜工钱多不说,等以后常记做大了,还能算身股,就是用自己的本事入股,入了股每年除了工钱还能拿分红,您家的好日子在后头呢,到时候鸡鸭鱼肉都不是好的,麦子仁儿算什么,别搁着了,这麦子仁儿搁日子长了
就陈了,磨出面也不中吃,我教给您个法儿,把麦子仁儿搁锅里煸炒煸炒,用来煮茶,养心,益肾,除热,止渴,开春喝最好。”说着站了起来,把碗递在锁子娘手里:“多谢婶子的枣子茶,三娘先忙去了。”这才转身走了。
锁子娘愣了好半天,都没说话,白等锁子爹过来推了她一把才回神,心里越发愧的慌:“他爹,你说我之前干的叫啥事啊,昨儿夜里咱两口子还怕呢,怕三姑娘的性子不饶人,可人家连提都没提,还要提拔咱锁子当掌柜的,你说说,三姑娘才多大啊,就有这样的心胸,也怨不得能帮着她小舅做这么大的买卖了。”
锁子爹:“你这会儿说的好,回头葛有庆一来跟你说什么你不定又给他说动了?”
锁子娘:“放心吧,这会儿就算葛有庆住咱家也说不动我了,我想明白了
,只有常记的买卖好了,咱家的日子才能好,要是常记不成了,咱家的日子也甭想着好了。”
锁子爹:“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帮忙,给东家提亲可是大事。”
锁子娘:“对,对,我这就去。”把碗往锁子爹手里一塞,帮着织布去了。
夜里二娘道:“你这丫头今儿跟锁子娘说了啥啊,锁子娘跟打了鸡血似的,这一天那张嘴不停地说就没闲着过,我都替她累得慌。”
三娘:“她说什么了?”
二娘:“还能说什么,夸你呗,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好家伙王母娘娘都不如你厉害,你快跟二姐说说,倒是跟她说了啥。”
三娘嗤一声乐了:“其实没说啥,就是让她明白一个最简单的道理。”
二娘:“啥道理?”
三娘指了指桌子上茶碗:“这锅里有碗里才有。”
二娘挠挠脑袋
:“啥意思啊这是,你说明白点儿不成啊。”
大娘:“三丫头的意思是说,咱常记的买卖好了,锁子家的日子才能过得好。”
三娘:“还是大姐聪明。”
二娘拍了她一下:“你二姐我就傻啊,你可别忘了,咱们是姐妹儿,我要是傻你们也聪明不到哪儿去,不过这织布还真是个累活儿,我今儿才织了一会儿,就累的腰酸背疼的,大姐,你不累啊。”
大娘:“咱们俩就织了一会儿你就喊累,娘可是溜溜儿织了一天呢。”
二娘:“那我去烧水,让娘泡泡脚,夜里能睡的舒服些。”
三娘:“对了,上回在青州我叫福顺去仁和堂抓了泡脚的药,我这儿还有两包,正好给娘泡脚。”
常氏拾掇拾掇正要睡呢,就见二娘端了盆进来放在地上:“娘,泡泡脚再睡。”大娘蹲下把常氏的鞋袜脱了,
缓缓浸在盆里,慢慢的揉搓着。
葛老大:“怎么闻着有股子药汤子味儿?”
二娘:“是三丫头从青州抓的药,说是能行血,专门用来泡脚的。”
常氏看了看给自己揉脚的大娘,再瞧瞧旁边的二娘三娘,不觉眼角有些湿润,眨了眨想说点儿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只觉这盆里热腾腾的水,从脚上缓缓传到了心头,浑身上下都暖融融的,说不出的舒坦,这一夜睡得格外踏实。
有锁子娘帮忙,三天终于把布织出来了,礼都备好,也就该动身了,三娘交代四宝,先生院子里刚种下的菜种儿,别忘了浇水,便跟先生上路往定州去了。
小舅让大龙赶车跟着去,三娘再聪明,葛先生再有学问,这要是碰上个不讲理的也不成,大龙在街面儿上混过,身上也有功夫,人更稳妥,有他在家里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