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说,你要是想跑回学校,我可以把外套借你。”他指了指自己胸口,“防水的。”
听到防水两个字,柏颜承认自己有一点心动。
“不过,你既然拒绝了……那就算了。”程惟一故意拖长了最后四个字的音调,听起来有点欠嗖嗖的。
柏颜心想,算了,还是跑吧。
刚准备冲出去,忽然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撑着一把雨伞,缓缓走进了旁边的小区,一拐弯就不见了。
好像是……白蕾。
她来这里做什么?
柏颜伸手指了指白蕾消失的小区:“你是住那里吗?”
程惟一拉开了外套的拉链,随口应了一声。
“怎么,想去我家躲雨?”
他其实是顺嘴一句,并没想过柏颜会去。
结果柏颜顿了一下,说:“嗯,想去。”
程惟一脱外套的动作一下子停住,觉得自己好像幻听了。
最终,柏颜头顶程惟一的防水外套,跟着他进了家门。
这是一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虽然有点乱,但还算干净。
是他自己收拾的吗,还是……传言中他经常带回家的不同女生替他收拾的?
“你先……”程惟一本来想让柏颜先去洗澡,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合适。
如果自己真的让她去洗澡,大概她能吓得转身就走。
程惟一笑了一下,在浴室柜里翻出了吹风机。
“你先吹头发吧,我去洗个澡。”程惟一说完,把吹风机放在客厅的桌子上,自己转身朝浴室走去。
柏颜看着程惟一湿透的T恤,点了点头。
刚才还在车站的时候,程惟一趁她不注意,把外套脱下来就往她头上扔,然后十分狡猾地率先冲进了雨中。
这让柏颜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跟着他跑。
柏颜的思绪有点混乱,她伸手拿过吹风机,目光却在程惟一的背影上胡乱游移。
还没满十八岁的少年,身材却不像同龄人那么单薄,隐藏在T恤下的肌肉,已经有了男人的体格。
她忽然想,如果程惟一没有死在十八岁的那个夏天。
成年后的他,会是什么样的男人。
“程惟一。”柏颜在对方关上浴室门前,忽然叫住了他,“我可以去下你房间吗,我想把衣服一起吹一下。”
“可以,门没锁。”
柏颜站起身,轻松地走进了他的私人领域。
房间里也很干净,东西很少,像临时搬出来的模样。
柏颜的目光扫过床头柜,心想,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没有也不能代表什么。
也许用完了呢。
柏颜把窗帘拉好,然后把身上属于程惟一的外套脱了下来。
外套很大,在跑动的过程中把她保护的很好,因此柏颜并没怎么淋湿。
柏颜把外套挂在一旁的衣帽架上,忽然想起刚被衣服罩上的时候,那上面残留的余温和气味。
柏颜收拾完后回到客厅,发现餐桌上放着两碗姜茶。
“喝一点,祛寒。”
程惟一换上了一件灰色的T恤,整个人看起来沉稳了很多,头上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正在擦拭滴落的水珠。
“吹风机我用完了,你要用吗?”
程惟一盖着毛巾摇头:“不用,我一会就干了。”
柏颜低垂目光,心想,看来吹风机是专门为女孩子们准备的。
她在桌边坐好,端起碗喝了一口,发现姜茶的味道还不错。
不是那种很呛人的姜味,但喝到肚子里,的确让人四肢回暖,通体舒畅。
“你会做饭?”
程惟一“嗯”了一声:“还可以吧。”
那口气,好像会做饭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柏颜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她不会做饭,并且觉得做饭是一件难度极高的事情。
程惟一眯着眼看她:“怎么,不信?”
柏颜摇头,没发表意见。
说到底,程惟一到底会不会做饭,跟她有什么关系。
程惟一瞥了柏颜一眼,转身打开冰箱看了看,摸了摸下巴,道:“今天中午也不是不能留你吃饭。”
柏颜愣了一下:“你要做给我吃?”
“怎么,不敢吃?”程惟一回头,挑衅地看着柏颜。
有什么不敢吃的。
她连自己煮糊的泡面都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
“谢谢,我想吃番茄炒蛋……”
“不是饭店,不接受点菜。”程惟一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开始挑菜,“大厨做什么你就吃什么。”
柏颜耸耸肩,会做饭的人说了算,她表示尊重。
程惟一去厨房做饭,柏颜盘腿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程惟一听到了动物世界的画外音,扭头看向客厅。
穿着校服的少女乖巧地坐在他的沙发上,看着他的电视,耐心而期待地等他做好一顿午饭,然后跟他一起享用。
程惟一回过头,继续洗菜、切菜。
柏颜看狮子打架看得津津有味,忽然闻到了番茄炒蛋的香气。
她的注意力短暂地从狮群的领地争夺战中转移到了厨房,刚想说点什么,门铃响了。
程惟一去开门,柏颜坐在沙发上,听到了邓梦莎的声音。
“程惟一,雨太大了,我能去你家躲会雨吗?”语气听起来可怜兮兮的,十分小白花。
“抱歉,不方便。”
邓梦莎又说:“我就呆一会,不会打扰你很久的。”
程惟一想着锅里的菜,直接关了门。
柏颜松了一口气,她是真的担心番茄炒蛋糊了。
结果门外的人似乎不死心,还在敲门。
“程惟一,那你能不能借我一把伞呀。”
“程惟一,你就忍心让我一个女孩子淋雨回家吗?”
“程惟一,我好冷啊……”
柏颜受不了了,走到门口,一把拉开大门。
“邓梦莎,肖恬知道你来找程惟一吗?”
邓梦莎傻眼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柏颜双手抱胸,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个来回,嘲讽道:“你身上干干净净的,淋的哪门子雨啊?”
邓梦莎脸色一红。
她是听人说,程惟一在校外租了个公寓,还经常带女孩子来过夜。
她就想着,也许是个突破口。
别人可以,为什么她不行。
只是没想到,竟然被人当面撞破。
“关,关你什么事。”她忽然想到什么,看柏颜的眼神就多了几分鄙夷,“你一个人到男生住的房子里,要不要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