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衡凝望着那张脸。
忽然感觉很陌生,明明是曾经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过五年的人。
也许是那五年,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吧。
和夏云曦不同,夏云初的长相并不属于明艳挂的。
中规中矩的鹅蛋脸,轮廓圆润,腮帮子上还带着点儿婴儿肥。
她似乎不怎么喜欢化妆,不施粉黛,总显得有些寡淡。
不过,也不是一点儿优点都没有。
比如,细看之下,傅斯衡发现她的皮肤很好,白皙清透,透着点儿粉。
她的睫毛长且浓密,像扇子一样盖着眼窝,在如今并不算明亮的灯光下,有点儿像洋娃娃。
这女人的长相……也并不是那么差劲嘛!
傅斯衡抬了抬眉梢,曾经五年都没注意到的点,现在竟然注意到了。
他的心情有点复杂。
“……不、不要……”
忽然传来声音,傅斯衡定睛看过去。
闭着眼睛的夏云初此时眉心紧蹙,一脸痛苦,脑袋无意识的摇晃着,枕在头下的手也在胡乱摸索。
这是……做噩梦?
看到她到处摸索的那只手,手背上的纱布渗出了血丝,傅斯衡下意识伸手过去。
那只手是救他受的伤。
刚触碰到,傅斯衡的手瞬间就被夏云初握住了。
她抓的很紧,就像溺水的人在抓一根浮木。
傅斯衡几乎是无意识的回握住了她的手。
“不要……不……”
喃喃呓语继续从夏云初的嘴角漏出来,傅斯衡看着她,面色也跟着凝重起来。
是什么噩梦能让她痛苦成这样?
“夏云初,醒醒!”
傅斯衡摇了摇她的手臂,试图唤醒她。
“不!”
一声惊呼,夏云初猛然坐起身来。
猩红的双眼立刻扫视周围,直到看到了靠坐在床上的傅斯衡,她这才收起眼中的狠厉。
“你……”
从来没有看到过那种眼神,就像荒漠兽群里,突然冲杀进去的孤狼。
傅斯衡定了定神,试探着开口:“没事吧?”
“没事。”
夏云初隐去情绪,摇了摇头,云淡风轻的瞥了傅斯衡一眼。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只是做了个噩梦罢了!”
她一向讨厌别人用探究的眼神看她,会没有安全感。
“你看起来不像是没事人的样子。”
傅斯衡说这话的时候,夏云初感觉到自己的手臂晃了晃,低头一看,顿觉尴尬。
此时此刻,她的手正紧紧抓着他的。
“……”
夏云初立刻收回手。
该死,自己的手到底什么时候跑他手心里去了的?
夏云初羞愤的想。
两人各怀心事沉默着,周遭氛围变得尴尬。
环顾四周,房间简陋。
“这是在哪里?”
傅斯衡率先打破僵局。
“度假胜地。”
“什么?”
夏云初叹了口气,看向傅斯衡,给他解疑答惑。
“这就是老爷子口中的度假胜地,众人村。”
这是度假胜地?
傅斯衡嘴角抽了抽,这么寒碜的地方,是怎么跟“度假胜地”挂上钩的?
“你也想不通对吧?”
看到傅斯衡的神情,夏云初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毕竟自己从村长口里得知真相的时候,也是这幅表情。
夏云初将事情一一解释给他听。
二人被汽车爆炸余波震晕之后,就被村长救了回来。
夏云初受伤轻,很快就醒了。
听了村长的讲述,才知道这里是老爷子几年前筹建的村子,也就是他俩要找的“度假胜地”。
“我这伤……?”
傅斯衡低头看了看全身包裹的纱布,手法很专业,有些意外。
“是你处理的?”
“不是。”
夏云初朝他扬了扬受伤的手。
你看我这像是能处理伤口帮人包扎的样子?
“是村长,据说退休之前,是一名医术精湛的全科大夫。”
“你的手怎么样了?”
傅斯衡的目光顺着夏云初的动作落在她受伤的手上。
“给我看看。”
“小伤而已。”
夏云初把手背到身后,自觉没有伤多重,更没必要引起对方的过度关注。
“给我看看。”
傅斯衡坚持要看,夏云初也执拗着不给看。
僵持了一会儿,傅斯衡忽然身体前倾,伸手抓住夏云初的手臂,强硬的将她的手拉到了自己面前。
“我的手没事……”
见傅斯衡要动手解开纱布,夏云初急忙阻止,手下意识往后缩,却被对方抓的更牢。
“别动!”
傅斯衡皱眉,霸道的捏住她的手腕,利落的解开了她手背上的纱布。
带血的纱布掀开,红肿的手背血肉模糊。
傅斯衡的眼眶猛然痛了一下,像是被针了一样。
半晌,他才抬头看向她,神情复杂,哑着嗓子问,“疼吗?”
“不疼。”
夏云初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很平淡。
毕竟,跟过去相比,这种程度的伤已经算是最轻的了。
“夏云初。”
傅斯衡的声音忽然拔高,表情不甚丰富的面容此时却变得分外凝重。
夏云初疑惑的看着他。
“下次别这样了。”
“……”
真是栓Q。
下次?
这次命都差点搭进去了,你还想下次?
没有下次了好吧!
大哥,不用你提醒,谢谢!
“我知道你一直深深爱着我,”
“???”
听傅斯衡的话锋不对,夏云初实在没忍住想插话的冲动。
“不是,傅……”
“你别说话!”
夏云初刚开口,傅斯衡就抬手阻止了她,他定定的看着她,眼神执着。
“让我说完。”
“但我不爱你,我之前也告诉过你,以前不爱你,以后也不会。”
“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把话说清楚比较好。”
此时的夏云初脑中飘过一连串的“微笑表情包”。
“说完了?”
夏云初将手从傅斯衡手里抽回去,一脸冷漠的重新把纱布缠回去,看都懒得再看他。
“傅斯衡,我看你是有病。”
“他确实有病!”
门口忽然传来一句中气十足的话。
两人齐刷刷回头,就看到一个胖乎乎的老头儿,端着托盘站在门口,正笑吟吟的看着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