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常竹青曾问他,“你觉得家的定义是什么?”
黄岐瑞回答:“家是亲人聚在一起的地方!”
她摇头:“不,我认为,家是充满爱的地方。”
那回他们意见产生了分歧,相互辩论,他不觉得自己生活二十多年的家充满爱。
常竹青在瑞府多年,基本了解这里情况,疑惑的问,“既然不喜欢前老爷的正室夫人,为什么不带着伟泽离开这座王府,反正他又不是没银子买新豪宅,一旦搬出去,就不必再天天担心大夫人使坏,不必老是派这个眼线、那个护卫盯在身边。”
同样的,大夫人那边也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两方都落得清闲,何乐不为?
他反驳:哪有这么容易,堂堂瑞亲王府分崩离析,会有多少王孙贵族看他们笑话,不过这样也好,能时刻保持警惕,才不会被做成下酒菜而不自知。
竹青摇头:我以为家是人们心灵休息的避风湾,不是勾心斗角、提升战斗力的地方。
所以,他重新更正了答案,“家,是有竹青在的地方。”
他吻得她双唇红肿,眼神迷离,这副可爱的样子让他笑了,“不必替我担心,青青不是说过,伤疤是英雄光荣的勋章,是再华丽的辞藻都不能形容的荣誉,瞧,我又多出一道勋章,你该高兴才是?”
她吸吸鼻子,笑容有些勉强,“理论上是,可是……”她指指自己的胸口,“这里意难平。”
黄岐瑞舒口气,一把抱起她。
她勾住他的脖子、双脚离了地。
他的头深深埋进她的颈窝,吸气又吸气,让满鼻满口皆是她的味道,很认真的道,“竹青,我很想你。”
他说“我”,而不是爷,她是他的竹青,他的妻,刨除掉爵位,身份,身为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真是爱死了这种对等的夫妻关系。
“我也想你,非常、非常、非常想……”她好像表述不完的爱意,环住他的脖子,一颗心,终于找到落脚的地方。
“你的帕子我收到了,我知道,知道你的心思,因为我也有相同的心思。”
黄岐瑞都明白她,那是她曾经给他背过的——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接了颠倒看,横也丝来竖也丝,奴家心事有谁知。
他的额头碰上她的额,鼻尖挨着鼻尖,轻轻磨蹭。
她笑开,不自觉咏诵,“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黄岐瑞回来了,常竹青的恨停、水止,又是那个能爱、能笑的女人了。”
天底下,没有比这个更甜,更能打动人心的词语了?没有了,只此一篇。
他笑开了眼,一把将她抱至床榻,亲吻她的发髻,额头、她的眼、她的鼻、她的红丹口,让他朝思暮想,唇一路下滑,他用缠绵寻找多日来的牵挂与思念。
爱她、不减反增,越来越盛!
竹青放下矜持,主动为他褪去衣裳,修长的腿夹住他的腰,他们都有些迫不及待,他们都想在对方的身温中,找到久违的归属感。
他们不知节制,一夜纠缠,仿佛想把这五个月的空白给填满,身上都留下彼此狂热的印记。
常竹青虚荣趴在他胸膛上,很累,却很满足。
喘息渐平,但她却舍不得闭上眼。
“你最近好像很忙。”
“嗯。”
“那忙完了吗?什么时候搬回来,没有你,我晚上睡不着。”
她好像正在撒娇,这是她两辈子以来从没做过的事,带着淡淡的微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女生喜欢小鸟依人。因为毫无顾忌,全心全意赖着一个男人的感觉,还真是超级棒。
黄岐瑞环住她的腰,闭上眼睛,半晌才发出声音。
“竹青,有件事,我花了很多天思考。”
居然会让一个万事难不倒的瑞王爷,花很多天思考?
常竹青抬起头看着他下巴,“很难的事吗?”
“对,非常难。”
她贴靠在他的胸口,看不见他现在的表情有多么心疼。
“想出来要怎么说了吗?”终于要坦白了。
她微微一笑,是在想要怎么跟她解释吗?早就讲过了,别胡思乱想搅乱自己的情绪,无端给自己添堵,应该耐心等待,等他亲自来对她说明。
夫妻之间,忌猜疑,最重要的不就是相互信任?
“是。”不自觉地,他收紧起胳膊,箍得她有点痛。
竹青心颤抖了一下,“你已经做出决定,只是通知我,对不?”
“对。”
“和你这几天不肯进红香斋有关系吗?”
“有。”
竹青点点头,尽量把语气放轻松:“那你讲吧,我会认真听,保证不睡过去。”
她自认为没什么好怕的,只要黄岐瑞爱她,便是天塌下来,她也会陪他一起顶起来,好歹来自二十一世纪,她可是和这时代的弱女子不同。
“好,记不记得我提过的方蓉蓉?”
常竹青愣住,想也不想脱扣变出,“方御史的女儿,你的青梅竹马,因为你以庶出身份袭了爵位,大夫人愤而进宫找皇贵妃,后来方御史被参了一本,贪污罪证据确凿,方家十六岁以上男子判斩立决,十六岁以下的男子流放,而所有女子均被发配为奴、为娼妓。大夫人抢先一步买下方蓉蓉,送入烟花巷逼良为妓,而你找到她时,她已是黄土一捧,蒙羞而死。虽然方御史贪污属实,但也是因为你才被翻出,并死咬不放,你对方蓉蓉心怀愧疚,并始终认为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竹青没想过自己会把他的话记得娴熟,虽告诫自己,那是在她穿越而来之前的事情,却没办法逼自己不去嫉妒。
最终还是没勇气把那句他曾说过的,“大概没有人会相信,我会为一个女人而与朝廷为敌”说出来。因为她知道他会,会为方蓉蓉与朝廷势力为敌。
怎会挑这时候提起方蓉蓉,那个难解问题与方蓉蓉有关?心里陡然一惊,难道,他带回来的女人是方蓉蓉?她不是死了吗?如果是她……如果是她……自己定无一点胜算。
常竹青闭起眼晴,恳求老天爷,是谁都好,只要不是她。
“蓉蓉是无辜的。”黄岐瑞说。
“这点我同意,然后呢?”她死死咬住下唇,全身不自觉紧绷,等待答案揭晓。
“我见到蓉蓉了,在伟泽回京后,我又一次遇伏,遇到对方精兵突袭,是她跳出来替我挡下一刀,青青,我欠了她两条命。”
老天爷果然没有听见她的恳求……心以全凉,常竹青身体不禁开始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