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那小姑娘一副调皮的模样，显然心情已经彻底恢复了过来。
迟煜心上一松，抬手轻轻抚上了她的头顶。
“朝朝，你是为师唯一的弟子，亦是结下同心契之人，想骗为师可以，想走，不行。”
他的语调很平缓，淡漠的像是没有丝毫情绪，可是字里行间却透露出一股不容反驳的坚决。
慕朝朝一怔。
在她的记忆之中，自家师尊一直都是淡然如水，无欲无求的样子。
这般霸道强硬的一面。
还真是第一次见。
“朝朝。”
迟煜唤了她一声。
慕朝朝回过神，却见他已走至崖巅，看向远处，开口道：“到为师这来。”
她快步走上前，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崖巅之下，广阔无垠。
四处皆是冰刺，一旦摔入其中，必会粉身碎骨，血流成河。
“师尊可是发现了什么？”
“这方鬼域颇为辽阔，却除了方才那一只被禁锢的鬼族，再未遇见任何邪祟。”
迟煜微微蹙眉：“甚至为师放出神识，发现这方圆百里连一丝鬼气亦无。”
“鬼域无鬼，事出反常必有妖，师尊是怀疑这其中有什么不妥？”
慕朝朝也皱起了眉。
前世她来此之时，可是阴气冲天，鬼物遍地。
“朝朝，随为师下去看看。”
迟煜清冽如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忽觉手腕一紧，人就已被拉了过去，撞进他怀中。
慕朝朝抬起头，凝视着他那双沉静如渊的眸子，提醒道：“师尊，我们所在的位置视野很好，却唯独有一处地方，刚好被完美遮挡，若是有何问题，想必定在那里。”
“方位。”
“师尊答应徒儿一个条件才肯说。”
她歪着脑袋，一双桃花眸弯了弯，朱唇微勾，噙着一抹狡黠的笑意。
迟煜微愣。
似乎是没想到她竟会提这样的要求。
他沉默片刻，薄唇轻启：“你先说，为师且看能否做到。”
“师尊肯定能做到。”
慕朝朝唇角不由弯起一抹浅笑：“等出了鬼域之后，我们就成婚好不好？”
迟煜听了心头微颤。
抿了抿唇，伸手揉了揉她的发梢，然后，语气淡淡地拒绝道：“不好。”
“为什么啊？”
慕朝朝撅着嘴巴，一脸不乐意。
迟煜垂下眼帘，看着她那双满目控诉的大眼睛，缄默半晌，才出言解释：“你方才拜师不久，修为也刚到先天期，应将心思放在提升修为上。”
“师尊是嫌徒儿修为低？”
慕朝朝不甘心，又问：“那就给徒儿一句准话，修炼到什么境界才可以成婚，是不是要追上师尊的修为？”
“为师并未嫌弃你。”
迟煜摇头。
他一双凤眸中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神色看着她：“朝朝，你且记住，何时成婚为师心中有数，你只需专注于修炼，其他事情皆交由为师准备便好。”
“哼！”
慕朝朝冷哼一声，偏过头不看他。
见她那气鼓鼓的小模样，迟煜抬手将她身上的狼裘紧了紧，又长臂一揽，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同心契已结，朝朝，为师定会为你准备一场盛大的婚宴，但不能是现在。”
迟煜清冷的嗓音有些低沉暗哑，却也带着些许无奈。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成婚？”
慕朝朝锲而不舍地追问。
“为师也不确定。”
“师尊该不会是想反悔，不愿娶徒儿吧？”
“并非。”
迟煜眸光微黯，看着那小姑娘紧抿的红唇，心中一颤，又接着说道：“给为师点时间去改变一些事情。”
他手臂缓缓收拢，将小姑娘紧紧扣在怀里，顿了顿：“朝朝，在这三千世界里，若有一人会成为我迟煜的妻，那便是你，也只能是你。”
“……”
慕朝朝长长的睫毛微动。
抬眸，怔怔地望着他，忽觉眼中水雾迷蒙。
却又强行隐去，笑了起来：“徒儿被师尊敷衍到了，但是完全没办法反抗，谁让徒儿修为低微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通呢？”
“所以，从今日起，徒儿定要努力变强，变得比师尊还要更厉害，到时候师尊不娶，那就等徒儿娶你了！”
她仰起一张小脸，一字一顿地霸气宣誓，却惹得迟煜轻轻叹息了一声。
他伸手，捋顺她额前被吹乱的发丝，声音低沉暗哑：“好，为师等朝朝变强。”
时间乱流内，那场灭世之战还未开始。
若不尽早阻止。
便会再次回归原本的轨迹。
这一次。
定要护她周全。
还有翼瑾辰，也绝不可让其再度出世！
不解决这些事情，不能给她一个安稳的山河，如何敢娶她为妻？
“嗯。”
慕朝朝重重地点头：“师尊，徒儿一定会努力的，毕竟，我最大的梦想，就是与师尊永远在一起，天荒地老不改，海枯石烂不变。”
她一双澄澈的大眼睛神色坚毅，目光炯亮。
“为师亦愿送吾妻山河安泰，朝暮成双。”
迟煜微微俯首，在她眉心闪现的红叶上落下一吻，眸底浮现出化不开的深沉眷恋。
“既是师尊所愿，那徒儿就为师尊去争这一回，便让这山河远阔无殇，黑暗消散于光，届时，朝朝暮暮无他人，你我为双。”
慕朝朝看着他，红唇扬起一抹笑。
“师尊，徒儿所求，便是你那双总是望向苍生的眼眸，以后能只看得到徒儿一人。”
她抬起纤细白皙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在他清隽的脸颊，柔声细语：“如果师尊实在做不到，那徒儿便永远站在你身边，师尊望着他们，徒儿就只望着你，只要你累了，一回头，定能看见我。”
那话语说的真挚，执着，眼中藏泪却也含笑。
迟煜的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
“朝朝……”
他轻唤了一声。
“嗯。”
慕朝朝靠在他肩上，低低沉沉地笑着：“师尊是不是被感动了？”
“那就让之前所说的话全部不做数，等回了灵云门，我们就立即成婚好不好，不然徒儿都白煽情了。”
她那灵动的水眸眨了眨，一张昳丽绝艳的小脸上，满是无辜之色。
迟煜身躯蓦地僵硬，想说些什么，喉咙里却好似卡了什么东西一般，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朝朝……”
“怎么了？”
“喜欢为师，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他嗓音沙哑地问道，隐约带着几分慌乱与狼狈。
害怕。
怕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
怕她后悔。
更怕有一日她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就如同……
闯进他心里那样猝不及防！
然而，还没等到慕朝朝的回话，就听见远处“砰”一声，地动山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