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阳光依旧明媚动人,路上买了个煎饼果子当做早饭,边走边吃,吃完正好到达刑侦局门口。
“您好,芡蔚芡法医来了吗”
“还没,您就是文物局派来的人吧,幸会幸会”
“嗯,幸会”
“芡法医一般七点五十左右来,您也是来的比较早了,我们刑侦局都八点上班”
“嗯好的,我在这里等会儿吧”鹤陌环望了一下周围。
“要不您先去芡法医的工位那里等吧,那边就是,然后那边是解剖室,昨天送来的尸块存放在冰库……”
“好的,谢谢麻烦了”鹤陌微笑着点头示意感谢。
现在是七点半,鹤陌当然知道刑侦局八点上班,她早来是另有目的。
芡蔚有解剖室和实验室的备用钥匙,都放在她工位的抽屉里,这个信息是鹤陌和芡蔚前几次合作时芡蔚随口跟她说的。
鹤陌蹲下来挨个的从抽屉里翻找,找到一串钥匙,来到解剖室门口挨个试,总共浪费了三四分钟,不过最后也算是顺利打开解剖室的门了。
观察了一下周围,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死寂。
拉开冰库的一个格子,一具冰冷的尸袋出现在她眼前,鹤陌闭上眼把格门推了回去,这是她尊重死者的默哀,与面对残忍现实的无奈。
嘶…不对,这里放的都是完整的尸体,被分尸的尸块会放在哪里呢,至少不会和完整的尸体放在一边的冷库吧。
没有记录表吗…
鹤陌在周围冷库附近走来走去,她现在真的很想吐槽芡蔚这个乱放记录表的习惯。
“咚咚咚!”
鹤陌猛地一回头,声音吓到全神贯注找表格的她。
芡蔚悠闲的靠在门边看着她,还打了个哈欠。
原来是她敲的门。
“搞什么吓死我了”鹤陌无语的捏了捏眉心。
芡蔚看到鹤陌这副模样,轻笑一声“干什么亏心事了?还怕我敲门”
“哪有,我来早后不能干等吧”鹤陌摊了摊手。
芡蔚走到鹤陌身边,默默的在她耳边讽笑“我看你是故意的”
听到这句话,鹤陌眼神顿时暗沉下来。
“找到记录表了吗”芡蔚笑了笑,转移话题缓解气氛。
“没,这次你又丢哪儿了”鹤陌也回到往常的状态,俯下身子继续翻找“你这毛病被说多少次了也不改”
“它自己长腿跑的”芡蔚蹲下身,从底下的抽屉开始翻寻。“还有,你是怎么找到钥匙的”
“你忘了?上次你自己说的,备用钥匙在你办公桌的第二个抽屉里”
“…”芡蔚的确忘记了。“找到了”
“行,接着来我就不打扰你了,物证科报告出来了吗”
“出了,你去我桌子那儿,资料我刚带过来的放那了”芡蔚带上白色的橡胶手套,一边整理工具一边打发鹤陌出去。“我要验尸了,你赶紧出去”
芡蔚验尸时抵触一个活人站在自己附近,非必要情况她都一个人静静的验尸。
办公桌上还有芡蔚带过来的两袋牛皮纸袋,探头看过去,里面是一些早饭,一袋已经吃一半了,另一袋应该是给自己留的。
鹤陌毫不顾忌的坐上芡蔚的椅子,从袋子里随便掏出一个三明治,像是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地盘似的,悠闲的一边翻看报告一边咬着三明治。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的流去,让鹤陌值得在意的点不多,能得到的有用信息也就这些。自己本来的任务不是在这件刑侦案件怎么破解,而是去了解了解那具古尸,和它背后的事,它出自哪里,它是什么年代的……
不知不觉,已经晌午了,烈日高挂下却升起了丝丝困意。
这报告不知道被翻了多少遍了,鹤陌实在看不下去了,往后一靠,倚着椅背仰起头,把报告搭在肩上,遮盖灯光和窗外透进来的暖阳。
芡蔚那家伙,怎么还不出来?
这都快十二点了,忙一上午头了,全神贯注在具尸体上也能忘了时间,这家伙有点意思。
反正鹤陌熬不住,先眯了一会。
“痴情不是罪过!忘情不是洒脱!!”
震耳欲聋的手机铃声响彻整个房间,吓得鹤陌一激灵,把盖在脸上的报告抖掉地上了。
赶紧从裤兜口袋里掏手机,刚有睡意的她还迷迷糊糊的没看清电话是谁来的就接了。
“小陌同志啊”
电话那头是熟悉的花甲老头的声音。
“噢啊,啊?昂昂嗯,老曾啊……啥事”
“没事,就问问你案子怎么样了,古尸有概念了吗,接下来的有什么计划”
“额…还没,不过快了”
鹤陌歪了歪脑袋用肩膀贴起手机,让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中央,一只手扶着扶手,俯下身用另一只手去捡起报告。
“上级说了,公众非常在意咱们这个案件,当然不是分尸,是那具古尸,头一回出这种人大家都好奇。这就是明显的盗墓案,造成影响你也是知道的,所以上级让咱们联系警方塞几个人手给你,去赶紧把盗墓者揪出来,还有保护出土文物的安全……”
“昂昂昂,好好好”鹤陌敷衍的回应着。“行行行,那有事在联系”
“你也注意安全,这盗墓的都杀人示威了,到时候你可别出事,我这一把年纪最担心的还是你这个毛头小丫头”
“好好,老曾你也注意身体,我申请个配枪…”
“你怎么申请?你只是个调配的协助人员,你就该听我的多加几个人在你身边”
“我现在好歹也是正规的负担案件侦查的检查人员,申请个配枪怎么了”鹤陌无奈的勾起了嘴角,略有讽笑。“你就别担心我了,好好管管新来的实习生就算是对我我大恩大德了”
“你也得多听听老人言吧,不然吃亏在…”
没等老曾说完,鹤陌就挂掉了电话,不屑的小声嘟囔“不听老人言,快乐好几年,切”
“嘟囔什么呢”
鹤陌猛的抬头一看,芡蔚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解剖室出来了。
“没什么,老曾催了,再是去抓盗墓贼”
“这案子进展才这点,也别急着抓贼了”芡蔚接了杯水喝,一上午没喝水现在嘴唇干的裂皮了。
“哎”鹤陌无奈的又靠在椅背上“能怎么办…”
“小芡”刘队长过来了,“累一上午了,辛苦了”
鹤陌见刘警官来的有些匆忙,就上前询问“刘队来这么急就别嘘寒问暖了,说事吧”
刘队喜欢鹤陌这开门见山的直爽性子,也就不寒暄了“排查了旅馆周围的街坊,有人给出信息,说记得有两个高矮胖瘦差不多的父子来过这个镇子,父亲是个跛脚,而且两人都是晚上出门,所以这边的老街坊就多留意了一下。他们住的位置离案发现场的那个旅馆不远,是上个月搬到这个镇子上的,我们去了一趟,家里没人,而且房子里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应该是已经逃了”
“还有啥吗”
“镇子里的老头老太太们都特注意这父子俩人,看经常有人去他们家,去的不是一两个人,是十多个人的那种。人堆儿里都带些什么铲子手电啥的,跟个矿工似的。”
“你跟他们描绘洛阳铲了吗”鹤陌提起兴趣。
“有这事,他们也说看见了,不用猜也知道这帮人就是盗墓的。昼伏夜出的行踪诡异…”
“停停停,你等等,你应该问当地人他们知道附近有墓吧”
“这…嘶,这还真没怎么问”刘队尴尬的挠了挠他杂乱的头发。
“行吧”鹤陌倒是不怪刘队,毕竟问了他也没有这方面专业,也就抓不住重要的点“没事,我去问,你把地址发我,下午我就去镇子里走访”
“叫芡蔚跟着你一起吧,她有警证,方便协助你”
“也好,是吧芡法医”鹤陌贱兮兮的看向芡蔚“这可是刘队的安排,你该不会不听从指令吧~”
芡蔚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这时候刘队的手机响了,接通电话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那我先走了昂,有事打电话”
“好”鹤陌微笑点头示意。
“那具古尸我顺便给拼好了,进去看看吗”芡蔚靠坐在她的办公桌桌边,从牛皮袋里随便的掏出个什么吃起来。
“你先吃,吃完歇一会,争取咱们下午早点去”鹤陌站起身拍了拍芡蔚。“我先看看,这老古董要你验也验不出个什么”
说罢,只身一人来到了解剖室,面前两个验尸台,一个是被分成很多块现在被芡蔚拼的还算个人样的死者,另一个则就是被简单切割的古尸。
鹤陌缓缓走到古尸旁,俯下身开始细细的打量着。
也就是把四肢给切了下来,这样更方便混着尸块塞进那个用来裹尸的蛇皮袋。
尸体身上原本是有丝绸制品的衣料,因为氧化加上又被血浸泡很久,现在非常脆弱,好在芡蔚的手法技艺高超,提前替鹤陌把衣料从尸体上分了下来,完完整整的摆放在另一个空的验尸台上。
她是女尸,而且身形比较瘦,骨架小,加上皮干后贴合在骨头上,整体看起来不大。鹤陌想判断这古尸的大概身份,便先从衣料这里下手。
根据尸体的大小来比对,衣服身长过膝采用的大镶滚装饰,裙上有18条飘带,每条带尾系上银铃。这东西估计会在步行时有响声,甚是风趣。
衣襟前挂有银制的装饰物,鹤陌根据这目测的整体估计出这事明清的女子,而且家境不错,穿着新潮。
为了更加进一步确定年代,鹤陌用镊子小心翼翼的夹起袖口,袖边设计清秀,臂肘上饰以镶混。
这种设计是在光绪末年间,从上海开始风靡的一种妇女服装潮流。
那初步判断这女尸是死在光绪末年,而且是个大家闺秀。不过具体能不能证实死亡年代,还需要进一步考究,因为很多妇女喜欢在死后装扮成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以此来让自己死后变成年轻时的风光模样。这么说的话死者也很有可能是死于宣统那个战乱的年间。
年龄在65-70左右吧,放在那种年代也算是长寿了。鹤陌长舒一口气,得到的信息也差不多了,看了一眼手表竟然一点半了,得赶紧去叫芡蔚了…
“醒醒,喂醒醒,都一点半了,咱们得抓紧去镇子里走访调查了”鹤陌摇了摇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芡蔚,看上去她的确很累,睡得非常死。
“还有啊,你得帮我去申请个配枪,可能我最近得用的上。喂喂喂……醒醒别睡了!!”鹤陌揪着芡蔚的耳朵,大声的喊醒她。
“哎呦你烦不烦啊…”芡蔚被鹤陌喊醒了,她还是有些起床气,很不耐烦的扒开鹤陌的手。“配枪你不会自己去申请吗,上次不是带你去过一回了吗……”
鹤陌拍了拍芡蔚的后背“好啦好啦,路上你再睡会吧,去镇子的路很长,咱们现在走的话三点左右才能到”
“……”
两点四十五。
芡蔚带着困意的打了个哈欠从客车上下来,后面突然窜出来一个晕车要吐的鹤陌“让让让,不行了…我呕,呕…”
“哎呦,你就不能找个别的地儿再吐吗,啊…咦额…”芡蔚没眼看了,战术性的往后退了几步。“别吐我身上…”
稍作休整,两人来到了镇子口。
“咕噜咕噜…”
芡蔚疑惑的看向鹤陌,对方用一种尴尬的笑容回应了过来。“饿了”
“真有你的”芡蔚扶额。
“哎!大娘,咱镇子里有饭馆啥的吗”鹤陌毫不避讳的招呼了一下路过浇菜的大娘。
那大娘先是用鄙夷的眼神打量了一下鹤陌和芡蔚两人,看两个姑娘不像什么坏人,就指了指镇子的北边“往北走第一个路口左拐就是”
说罢就头也不回了离开了,这一点让鹤陌心生不解。
等大娘离远了后,两人这才踏上寻找饭馆的路程,鹤陌用胳膊碰了碰身旁的芡蔚“喂,你说这大娘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咋俩”
“不清楚,但是其中绝对不对劲”
到了饭馆,店家招呼开始二人,鹤陌选择了一个靠窗的空位置,那里比较适合观察这里附近的情况。
这个点就鹤陌和芡蔚两个客人,这家店是店主和家里人搞的家常菜小饭店,于是店主上完菜后就来到两人身边开始闲聊。
“小姑娘,你俩不是本地的吧”
“叔?你怎么看出来的”
“在这儿啊,和你这个年纪的年轻人都去城里打工了,都过年才回来,而且你俩这长相我也看着生,就一定不是本地人。”
“我们是来找个曾经帮过我们的老奶奶,都好几年不见了”鹤陌开始瞎编了。“之前来这里旅游结果迷路了,老人家帮过我们,我们不能这么久就忘了她的恩情吧”
店主的眼神中透露和刚才村口指路的大婶一样的鄙夷神色,一种两人说什么他都完全不相信的感觉。“别逗了”
鹤陌心里咯噔一下,自己这套伪装词已经用了好几次了,怎么这次一下子就被拆穿。
她刚想解释什么,对方就先开口了“你们才多大年龄就干这种行当啊,我劝你们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鹤陌眉头一紧“什么意思?”
“能是什么意思,就是劝你们回头是岸”店主说道。
不解的鹤陌和芡蔚的眼神来了个碰面,一股心灵感应,鹤陌恍然有个大胆的猜测。“大叔,你是不是以为我们是盗墓的?”
那店主也是一愣“不是吗?”
“您为什么会这么想?”芡蔚问道。
“这…”那店主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什么。“那就是误会了,但是吧这…”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