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观醒紧抿的嘴角不知不觉地勾起。
赶牛的陈又生耐不住无聊，想要开口找点话题，只是看着车上唯一能与他闲聊的云观醒此时满眼都是阿以，便只能叹息一声，默默忍受寂寞，盯着牛摆动的尾巴。
善解人意的陈月圆将吃得只剩屁股了的地瓜递到陈又生嘴边，一边说着‘爹爹吃’，一边放了个响亮的屁。
嗯……
臭味毒气弹，谁闻谁知道。
木以握拳，默默闭气。
眼不见为净。所以她闭上了眼。
到了镇上，快睡熟的小柳终于被叫醒，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陈莺莺还想跟着云观醒走，被李婶强制拉走了。
陈莺莺丢了脸，嫁人嫁远点就没事，但她的根还在村子里呢，她还要脸呢！
“死丫头，还嫌上次不够丢脸呢！这有钱人多了，干嘛非得巴着他，你不要脸，我还要呢！你再追着他跑，别怪我对你狠！”
她好不容易才联系到一个愿意出钱娶自家女儿做续弦的人，再不趁莺莺年轻换点钱，等女儿成老闺女了，就没人要了，到时候连吃口饭的钱都要不到！
陈莺莺看着面前面目凶恶的娘，身体不自觉发抖，她不情不愿地低声道：“知道了。”
那些人哪有他好看。
“喏，每人一贯钱，由小柳姐保管，想买什么就去买。”
角落里，木大户手上提着四贯钱，递到了小柳面前。
“不用了阿以，还是留着你自己花吧，上次买的已经够多了。”
木霸总眉头一皱，怒道：“让你们拿着你们就拿着，客气个什么劲。”
她揽过云观醒的肩膀，“你们不拿，我给就他一巴掌。”
云观醒：？
最终在木以的威逼利诱下，他们收下了那点钱。
只是逛着逛着他们就走散了。
一家四口去了哪不知道，倒是木以迷失在了那些新奇的小玩意中。
她像个初逛集市的小孩子一般，看见什么都想买。
糖葫芦，买！
九连环，买！
竹蜻蜓，买！
泥娃娃，买！
陶瓷娃娃，也买！
反正她有钱，买就对了！
而跟在后面的云观醒，就只需要在她询问好不好看的时候点头、掏钱、拿东西，就行了。
忽然看见有人在卖粽子，木以猛地想起明天就是端午了。
“云观醒，你吃粽子吗？”虽是在问，但人已经走过去了。
“姑娘，买粽子不？”
“都有什么馅啊？”
“有鲜肉、腊肉、蜜枣、红枣和咸杬子，您要哪种？”
木以回头看了眼云观醒，见他手里还能挑，转身道：“各种馅，各来三个。”
木以随手抓起一个粽子剥开，先象征性地递到云观醒嘴边，问，“你吃吗？”
当她以为他不吃并打算把手收回来自己吃的时候，云观醒张嘴，咬了一口。
蜜枣馅的。
甜，特别甜。
木以：……
她把粽子塞云观醒手里，他握紧手中的东西示意。
“拿不了了。”
就算被木以盯着依旧面不改色，甚至还张嘴等投喂。
粽子不大，三两口就被他吃完了……嗯，被迫吃完的。
吃完粽子的木以看看卖手绢的妇人，再看看自己黏糊糊的手，立刻马上果断入手一张，用来擦手。
擦完往云观醒衣襟里一塞，又可以轻松逛街。
木以虽然不是很喜欢戴首饰，但她喜欢收集漂亮的首饰。
就算不戴，看着也很不错。
“姑娘，随便看看？”
小摊子很简单，就一张桌子铺了布，上面摆着各种首饰。
首饰都很普通，材料也比较廉价。
木以看了半天也没心仪的。
木以挑挑拣拣，给陈花好选了好几样，也给小柳选了好几样，但陈又生和陈月圆又不簪发，她看来看去也不知道送什么好。
想着要不干脆送银子算了，这样他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桌上的簪子都是木制的，旁边还有木块可供挑选。
木以转身看见云观醒盯着桌上的木块，她歪着身子，斜上看去，问道：“你想要什么？”
“嗯？”云观醒才回过神来，没听清。
“算了算了。”木以摇摇头，这里的东西不合适放在云观醒的脑袋上。
“就这些吧。”一转头，又看到云观醒上手去摸了摸那块木头。“看什么呢？想要就买啊。”
云观醒收回手，摇了摇头，“算了。”
她扫了一眼云观醒，在他的注视下把木头也加入了购物清单。
姐有的是钱！
“炸花吃么？”
“不……”吃。
他话没说完就被木以强塞了一口。
“吃。”
“梨水喝么？”
“不……”用。
“嗯，快喝，很好喝。”
“……”
不管他吃不吃只要是木以想吃的都给他来一份。
走到最后他撑了，也累了。
就在她等糖人的空隙，云观醒看到了对面台阶上望眼欲穿的两个小孩。
小孩衣衫褴褛单薄，浑身脏乱不堪，头发团成团结成块，两个瘦弱的身体紧紧抱在一起，盯着那包子摊，渴望地咽着口水。
等木以自己付了钱回过身找云观醒时，就看到他在对面买了好多包子，送给了那两个小乞丐。
“叔叔……给我点吃的吧……”
梦中那个骨瘦如柴的小女孩稚嫩胆怯的声音仿佛萦绕在她耳边，心中像是被塞了铁块一般钝疼，连呼吸也不由得急促几分。
本是上扬的嘴角一下拉平，生生抿成了面无表情的冷漠。
她就站在那，看着云观醒态度温和地给他们买吃的穿的，帮他们擦脸。
心中的恶念陡然生起，一股想要杀人的冲动蔓延至整个身体，她不受控制的想要抬手将对面那几人射杀。
一个担子突然撞了她一下，脖子上的月牙玉坠短暂的脱离了肉体接触。
木以像是突然醒神。她覆上右手腕，上面的袖箭早已丢失。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漫无目的地走着，手中的糖人也没有了吃的兴致。
不知不觉走到了没人的小巷，小巷里只有孤零零的一棵大树。
树是什么树她也不知道了，也不在意了。想要坐下，却浑身像是失了力气般跪倒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