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泽双目冷冷一抬,森然地望着冷冷站于一旁的冷峻男人,一字一句地吐出几个字:
“卢——烽——翰!吾,必杀汝!”
南疆王嗤笑一声:
“就凭你,也配么?”
他依旧负手而立,连正眼瞧也没瞧头发花白的老头一眼。
“对面的人,都给我听着!”
卢烽翰用昭烈军魂全力贯彻气机,气机瞬间绵长了一倍有余。余音空谷传响,更增声音不可忤逆的威严与气势。
“初门阵的死战,你们也看到了,我昭烈男儿仅仅阵亡五十二人,马匹甚至才毙杀了十七匹。这数量实在没甚么计较,九牛一毛微不足道!
“当然,各个昭烈子弟金贵不已,乃护国神器,每一人都死得令我心痛难平!
“但对比之下就有意思的多了,你们这二百三十名青壮已经全员饮恨,何其悲哀!
“但这,不是我说话的重点!
“昭烈军威你们也看到了,全力倾轧下,踏平这老君山可绝对不是难事,之所以这样做,是大宋陛下悲天悯人,不想徒增无谓无辜伤悲!”
其实哪里是什么盖天隆心地善良不想杀戮了?大宋以武立国,盖天隆中原雄主,他可从未降过这样的手谕圣旨!
之所以费劲巴力的这么操作,不过是卢烽翰自己的意思,为的可不是这些他眼中土鸡瓦狗的性命,而是他自己军队的收成!
煽动之下对手投降,不费一兵一卒吹灰之力,传出去卢郎白衣军神所向披靡,岂不美哉?
至于投降无罪,呵呵,铁雄军那是谋逆,要投降,早干嘛去了?生杀近万自然不太可能,可无罪更是想都别想!什么劳役充军戍边,自然免不了的。
这些铁雄士兵一个个那都是些直肠子,哪里知道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卢烽翰这一番操作,已经足以让一些有心人心思急转了。
卢烽翰清了清嗓子,继续叨叨:
“我最后奉劝你们一句,交出贼头剑客白宗毅,苏贼关门弟子苏治,军头儿上官台、李铭泽、畅鈜机之子畅迁!这样宋主慈悲,其他青壮年少意气冲动,受主贼古惑犯下大错恶事,可以见谅!
“可若不交,那就是负隅顽抗死战不退,到时全部授首一个不留,勿谓言之不预!”
此言一出,苏治脸色一变,而卢烽翰的下一番话更是让他脸色惨白一片:
“杀得苏治,与金一千两;其余贼首,各与金五百两!无论何人!”
这句“无论何人”,众人也都不是傻子,均明白此话针对铁雄自己而言,这下子有心人就不单单是心思急转这么简单了!
苏治大惊失色,哪怕他对铁雄军自信无比,可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苏治不必回头,已知晓人间百态,心下不停打鼓。有了这句话打底,他这次还能信过铁雄军多少人?还敢信过铁将军多少人?
畅迁在一旁看到苏治脸色不停变换,沉声道:
“少主不必为下属叛变而忧,正好帮咱们清理门户了!”
苏治知道畅迁是在安慰自己,但依旧愁眉不展。
眼下这三千军士早已各怀鬼胎,有闻言嗤笑的,有大声叫骂的,有摩拳擦掌的,但还有些低头不语,面色阴沉。
毕竟铁雄军军纪严明,更何况昨日剑圣一剑破万古刚刚过去,那一剑的风流狠狠地镇住了众人的眼睛,几乎铁雄军全军尽知。
于是,心怀鬼胎之徒心里再躁动不安,也不敢明着来些什么手段。蠢蠢欲动,不是敢轻举妄动!
苏治也不是没有对策,直接怒喝一声上纲:
“鬼小子卢烽翰胆敢妖言惑众,见我一掌!”
言罢,一掌忽隐忽现的飘出。
当年苏元功掌上功夫天下无双,打遍天下无敌手,武林无出其右。于是江湖行人人人尊称一声“五湖纲手”!
苏元功掌上功夫千变万化,当然不会局限于区区一两技法。苏治刚刚使出的这忽隐忽现的一招,是其中绝技——无拍掌!
一掌过去,无声无息,难躲难防。似乎轻飘飘的好像没甚力道。但其实一掌之下威力极大,摧枯拉朽,在苏元功一生对敌之中无往不胜屡试不爽!
这一招若令苏元功使出,再加上当年铁雄军魂助力。一掌过去,把卢烽翰脑子打的透凉也绝非什么难事。
哪怕苏治本身只是半步大宗师的实力,一掌之下也够重伤初愈的卢烽翰喝一壶!
年轻的南疆王身为武学大宗师之位,目光自然非凡,一眼便瞧的此招为当年苏元功成名绝技无拍掌!
哪怕狂妄自大如他,也不敢拖丝毫怠慢,昭烈帅刀先发制人,一刀劈空,空中凭空显出一片巨大的刀光,煌煌之日,十分盛气凌人!
可不曾想苏治这一掌不说出神入化,多少年勤学苦练下也纯如炉火。一刀之下,甚至切他不到!
卢烽翰一向狂妄的脸上露出来了一丝凝重和慌乱!
等到卢烽翰真正窥探到劲道踪影,掌风已递至卢烽翰胸前!这时方才一向隐秘的一招才显出无匹的光芒!卢烽翰胸口衣裳被波及到此,即使有大宗师罡力护体,那足以比肩精钢的片缕也被撕的片烂!
卢烽翰顿时向后激射十丈,身形变动不可谓不快,转眼一息间变动了近百尺!
这又是南疆卢家家传武功,武如其名,点水千尺。乃上乘闪避功夫,无迹无踪,胜在无声无息。
本来就算无拍掌无声无息已打至胸前才被卢烽翰察觉,虽然大宗师兼有军魂的卢烽翰吃下这一掌确确实实要吃点骨头受点小伤,可那毕竟只是狼狈不已。如今点水千尺虽然没让其受到半点伤害,面子上也保住了!但这一招却有一大弊端。
可天下武学哪里去找尽善尽美啊!否则,凭借只言片技,岂不要无敌于天下?
使出点水千尺一招,所储内力一瞬间大幅削减,气机迷乱至极。九绝能借天引地,当然不会担忧的如此夸张!但锐减的震颤毕竟太大,任谁也不能毫无干扰!
卢烽翰明显不在九绝之列,无论当年全盛,还是现在重伤初愈!
毕竟顶级武学,这等致命劣根在代代南疆武学先贤世世不停钻研下勉强压住,只需一息半的功夫,紊乱气息就足以平复。
但高手过招,差一丝则去千里!
剑圣当然明白苏治意思,正是要用雷霆手段扫平障碍,向身后那三千子弟兵中的宵小之辈予以当头棒喝,立下铁雄军威。休了他们作乱之心,起以威慑之用!
如今卢烽翰点水千尺一施,自己虽然辛苦,但旁边铁雄可不这么看!
他们只能瞧见,少主牛气哄哄一招意得志满的绝杀被对手轻轻松松的接下!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固然是至理名言,但大多数时,恐怕还是愚者在旁指手画脚隔岸观火,棋局中人面面俱到冷笑呵呵。
这时苏治震慑之功眼见要半途而废,白宗毅当然不干,他乐得再添把火。
于是白宗毅身形一动,欺负卢中卢烽翰这调养一息半的功夫。悍然杀出天剑——壬!
天剑之中,剑威以癸剑为最,壬剑万万不及。但若论迅捷,壬剑绝对是剑圣最为拿手的大风流!
就算放眼整个武林全天下,敏疾超过壬剑的,妥妥的屈指可数!
一息半短,但二人相隔十丈,凭依壬剑速度,绝对称不上吃力,但也不是一息半之间随随便便能应付上的。
天剑施展,大剑转眼之间到了卢烽翰眼前,剑圣毫不犹豫,一剑捅了上去。
趁你病,要你命!
本来若是南疆先王在此,一招点水千尺瞬移千尺百丈自然扯淡。可刹那间二三十丈也还是能做得到的。
若白宗毅对敌南疆先王,二三十丈之间,难免剑气已老。
但对敌区区南疆卢烽翰,小菜一碟!
现今的南疆王卢烽翰,说白了,纵一身奇才,也只是个毛头小子。且不言他本身初至大宗师之境未久,就这点水千尺的功夫,在南疆武学世家那几招压箱底的功夫中,也个顶个的算最巅峰的那一撮!
卢烽翰不用仓促变招的法子接下无拍掌,偏偏死好面子梗着脖子干什么用呢?用才学了三五年的半瓶子武艺在此炫技,仓皇之下吃白宗毅壬剑,怎么,作死么?
若平时以卢烽翰实打实的大宗师水准,再加昭烈军魂对上哪怕是九绝的剑圣白也有一战之力,再不济不至于被一招砍伤!
只不过是白宗毅确有不讲武德的成分,第一次施加偷袭打伤;第二次是旧伤未愈,气息未平,两次仓促变招。白宗毅还得理不饶人,甫一动手就加之成名绝技,更是打得卢烽翰十分憋屈。
旧伤这口好不容易闭上,这下气息紊乱一击之下又迸裂开来。就这般全力应付,也只是堪堪挡住了白宗毅无比迅捷的壬剑之气而已!
卢烽翰喉头一甜,心下一沉,知道好容易压下的旧伤又爆了出来。但为稳住军心,也是卢烽翰真有大毅力,拼着留下内伤也把激出来的鲜血逼了回去。
畅迁心见此状,明白过来苏治为何一言不合突然动手?他久经云中酒馆掌柜数年,又岂是愚蠢之人?见状高呼一声:
“少主无敌!剑圣无敌!铁雄雄极!征踏平敌!”
后方三千甲士心潮澎湃,也跟着高喝:
“少主无敌!剑圣无敌!铁雄雄极!征踏平敌!”
宵小之辈倒也暂时收摄了邪心,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卢烽翰眼见蛊惑无用,明白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心下焦躁无比,遂大喝一声:
“铁雄余孽,负隅顽抗,活罪无期,死罪难逃!我昭烈儿郎出征,随我踏平贼寇!”
三万铁骑山呼声
“遵命!”
声音整齐划一,扬尘滚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