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第六感迫使黎玥向路边看去。
只见原本已经回南州市的少年，此时，站在她面前不远处。
黎玥挂断电话，对着面前走过来的人说，“新年快乐，祁炀。”
两人对视许久不说话，祁炀笑起来，“吓傻了？”
黎玥搓搓鼻尖，“你不是回去了吗？”
某人云淡风轻地说：“司机突然有事折回来了，不知道去哪，就走到这里了。”
这一连串的话，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黎玥没有去戳穿他，想着如何瞒过许小英，让他在这里留宿一晚。“那你，今晚在这儿睡吗？”
他摇摇头，“等会的车回去。”
黎玥内心涌进一丝失落，不过终究被惊喜给压了下去。
黎玥回头，看见许小英跟外婆在看春晚节目，悄悄拉着祁炀的袖子往别处走。
祁炀觉得她的小动作好笑，“怎么？带哥哥去小树林啊？”
这略带流氓的话，令黎玥耳热片刻，也毫不示弱，“是啊，带你去小树林看看。”
两人爬到小山丘，躺在一片干净的草坪上。夜色是灰的，苍穹布满了闪闪的星星，耳边有潺潺的流水声，偶尔还有蛙叫。
黎玥不确定他这个生活在大城市的人是否会喜欢，侧过头小声问：“你喜欢吗？”
祁炀一脸惬意看向星空，看向她，“喜欢。”
随后，他侧过身子靠过来面对她，两人陡然缩短的距离让她不敢喘大气，甚至是直接屏住呼吸。
祁炀伸手替她整理帽子，指尖在脸颊处停留片刻，缓缓移向她的唇角。
两人的呼吸声骤然放大般，黎玥不敢动，像砧板上的鱼儿等待下一步动作，最后，那温热的指腹划过她的下巴离开。
祁炀轻笑：“怎么不呼吸啊？”
“？！”
黎玥羞恼自己刚刚的想象，背过身去，她听到了祁炀的吞咽声。
另一边是人造的烟火气息，这一边，静谧得能听到对方的呼吸。
两个人就这样待了许久，最后祁炀家的司机过来接他，连夜赶回南州市。
黎玥一直记得那晚的星星，比以往任何时候的都要亮。
高中开学比较早，临近开学，黎玥和黎铭两姐弟回南州市。
过了一周多，黎铭忽然提起，“姐，大年初一零点的时候，跟祁炀哥亲嘴了吗？”
“？？”
黎玥迷惑，连忙捂住他的嘴，“你乱说什么？”
黎铭大致猜到了，“你们怎么还不亲嘴啊。”
“我们没有在一起。亲什么？”
黎铭耸耸肩，“搞不懂你们这个年代的人，拉拉扯扯的，磨叽。”
“我就比你大5岁。”
“一岁一代沟，我们有5条代沟。我要是以后遇见喜欢的女生，我就亲她。”
黎玥“噗嗤”一声笑出来，“行啊，臭屁孩，记住你今天的话。”
**
高二下学期的氛围明显比上学期紧张得多。
黎玥和祁炀的关系一直保持着，没有进一步也没有退一步，更多的是越来越默契。
偶尔会有传言说他们在一起了。
连神经大条的杨浩然都问：“哇靠，你们在一起了？”
黎玥淡定回应：“没有。”
林诗琪则是明白她的心思，每当杨浩然问出这个问题，就会去揪他的耳朵，“杨浩然，物理题写完了吗？”
“哎哎哎，疼疼！现在写！”
这几个月时间里，黎玥没有去打听过祁炀父母的关系，但是她看到祁爸爸一个月会过来紫荆巷两次，和祁妈妈住一个房间。
每每祁爸爸过来这里，祁炀的面色明显是阴沉的。
如果祁妈妈不在这里，黎玥不怀疑祁炀真的会跟祁爸爸干起来。
两人的学习模式是，当祁爸爸来紫荆巷这边的时候，她就在祁炀的房间学习。祁爸爸没来的时候，两人就在客厅学习。
近期打破这个模式的原因是，祁妈妈说她要在客厅里跳健身操，怕吵到他们。
黎玥发觉祁妈妈最近状态不是很好，她问祁炀，对方只说：“没事。”
黎玥最近都是在祁炀房间学习，两人保持一定距离，偶尔祁炀会逗得她满脸通红。
经过高二一年，两学期的毒打，黎玥的成绩从中下水平，挤到了南州市一中的前一百名。
这意味着985、211的学校她随便选。
但，当黎玥看到祁炀的成绩单时，以及已经开始有顶级学校向他伸出橄榄枝的时候，她会觉得还不够。
心中默念：A大。
似乎从去年那天，喝醉的祁炀无意间说出的一句话，在她内心早已生根发芽。
教室窗外，大叶榕的叶子郁郁葱葱，炽热的太阳照在上面，鸟儿鸣叫。
已经快到七月了。
他们即将踏入高三。
黎玥抓紧了手中的笔，还有一年，还有一年，她就可以从泥潭里挣脱出来。
想着，内心也安稳了许多。
因为即将升高三，南州市一中的惯例是，高三生要提前一个月回学校。
他们有20多天的暑假时间，说是暑假，其实已经发了一摞的试卷等着他们写完。
教室内一片哀嚎，黎玥转头问，“暑假有什么安排吗？”
黎玥已经吃完了药，饮食恢复正常，脸上长了一些肉，眼睛也比以前更明亮了。
祁炀发觉不知不觉过了这么久，想到祁妈妈近期的状况，他思索片刻，“暑假要跟我妈去一趟国外。”
黎玥的表情肉眼可见的耷拉下来，她依旧没有去追问，“好。”
祁炀缓和气氛，“给你带东西。”
“可我没有什么给你的。”
黎玥停下手中的笔，总是祁炀给予她，但祁炀什么都不缺，她不知道该给对方什么。
祁炀伸手在她桌面敲了两下，“不需要给我什么，如果你想，随便什么都可以。”
怎么可能随便，这句话之后，黎玥就已经开始在想了。
因为她的生日跟祁炀的相差一天，祁炀比她大一天。
暑假如期而至，祁炀和祁妈妈去国外的日子，外婆跟妈妈回来住了两天又回去乐之城。
陈斯斯在隔壁住了几周，经常拉着黎玥去隔壁玩。
这天下午，黎玥跟陈斯斯在看泡沫剧，一个女生推门而入，和陈斯斯长得有点像。
陈斯斯提高音量，“姐！”
黎玥想起来了，那是她之前住院期间，那位在她害怕的时候，握着她手心的实习小姐姐。
“姐，这是黎玥。可以叫她阿梨。”
“阿梨，这是我姐，她叫陈文文。”
“姐姐好。”
黎玥被叫习惯了姐姐，第一次开口叫姐姐，忽然有些不习惯。
陈文文笑着说，“好久不见。”
在解释下，陈斯斯才知道两人有过这么一段相识，同时心疼地抱抱黎玥。
黎玥却觉得没什么，反而安慰对方，“没事，都过去了。”
几个女生玩了几天，逐渐熟络。
黎玥看到南州市最近有滑板比赛，跟林诗琪说了这件事。林诗琪二话不说，拉着杨浩然，黎铭，祁小景一起给她加油打气。
这次滑板比赛没有之前的难度高，不出意外，黎玥可以获奖。
在比赛前，黎玥就想好了奖金要怎么分配，她要留一部分给祁炀买生日礼物，也算是给他这一年帮助她学习的小小心意。
比赛结束，黎玥才发现陈斯斯也在，而且她似乎还拍了视频发给祁炀。
黎玥走过去的时候，听到她说：“表弟，阿梨好看吗？”
黎玥面色爆红，“斯斯，你拍我发给祁炀了？”
“是啊，你玩滑板的时候，超美超飒的！让他眼馋一下。”
林诗琪帮黎玥拿的手机振动，是祁炀打过来的。
陈斯斯一边奸笑一边吐槽：“不回我信息，直接给你打电话，啧啧啧。”
黎玥不太好意思，走到一旁接电话。对面语气有些疲惫，“很厉害，拿奖了吗？”
此时刚好评委在宣布比赛名字，黎玥心满意足地接收这个消息。“拿了第一。”
“厉害，哥哥现在在云南这边，有什么想要的吗？给你带回去。”
黎玥对云南那边不是很熟悉，只知道洱海这个地方，她从来不会提要求，“不知道，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那我随便给你带一样。”
两人聊完，黎玥回头，看见大家齐刷刷站在一排，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吃瓜的表情。
祁小景反应最大，“黎玥姐姐。”但他却说不出口，又安静下去。黎铭只好拍拍他的背，“静静哥哥，好好学习吧。”
杨浩然则是对林诗琪说，“老祁为什么不问我想要什么东西？他肯定是喜欢黎姐！”
林诗琪像看傻子一样给他一个眼神，“你照照镜子看你长什么样。”
“我好歹也不比老祁差，你还不是喜欢我？”顿了顿，面对要捶他的女孩，他举手投降，“好吧，颜值是差了几点。”
离开比赛场地时，黎玥收到祁炀发来的图片，是洱海的照片。
照片右下角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湖面有些许浪花，在太阳的照耀中波光粼粼，几只鸥鸟盘旋在上空。有一只鸥鸟似乎在手旁边停留了片刻。
真的很美，黎玥想，以后她要去一次洱海。
傍晚，几个人约好在路边吃烧烤庆祝黎玥拿奖。
为了尽兴，他们点了一些啤酒，杨浩然跟祁小景喝得东倒西歪的。杨浩然靠在林诗琪肩膀。
而祁小景则是靠在黎铭肩上，眼睛直溜溜盯着黎玥的方向。
他说：“黎铭，姐姐真好看。”
黎铭咬了一口脆骨，“好看也不是你的。”
“你说话真不中听。”
“静静哥哥，我是为你好，放弃吧。”
祁小景哼哼唧唧地闭上眼。
黎玥走到江边，双手放在江边吹风。
安静听着这街道的声音，似有若无的薄荷味飘进她的鼻腔，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令她心跳陡然加快。
“哥哥不在的日子，一个人吹风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