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走到他面前，问道：“叔叔，你是黎玥的爸爸吗？”
“是是是，我是黎玥的爸爸。”
黎天华本以为会受到少年不一样的对待，刚想上去握手。谁知道少年擦肩而过，径直往医院走去，也没有跟他说客气话。
黎天华心里安慰自己，有钱人都是这样。
凌晨两点，黎玥盯着手机里的余额，开始犯困。
“黎玥。”
她以为出现了幻觉，抬头便看见祁炀在医院走廊的另一头走过来。
她的思维在这一刻停止了。
祁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他也有亲人生病了吗？
直到眼前一双大手在摇晃，“发什么呆？”
黎玥才回过神，揉揉眼睛，“祁炀，你怎么在这里？”
祁炀没有直接回复她，他顺着她刚刚的方向看躺在病床上的人，“你妈妈住院了。”
“嗯。”
黎玥低下头，她没有打算跟人再次叙述一遍这件事情。
“黎玥，需要帮助吗？”
黎玥有些不解，“嗯？”
“你……妈妈住院，应该要花挺多钱的。”
祁炀在组织语言，仿佛在找一种不会让她自尊心受挫的说法。
黎玥沉默了，相当于承认了他的说法。当祁炀还想说什么，她抬头直接跟他对视，眼睛疲惫，但眼神亮晶晶且坚定。
“祁炀，谢谢你的关心，我会想办法的。”
或许是怕他不相信，补充道：“我参加滑板比赛，可以赢取奖金。”
她的坚定，让祁炀欲言又止。少年随后轻轻笑了，伸手去摸她的头。
“行啊，小同桌，我相信你。”
话落，两个人都定住了。祁炀把手挪开，有些不自在地摸摸后脑勺。
两人默契地就当刚刚的互动是不存在的。
黎玥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某一刻停止跳动了。
她反应过来后，问他：“你还没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祁炀跟她并排，靠在栏杆边，侧过头看她，一脸无奈地耸肩，“是你刚刚让我在外面等的。”
黎玥想起自己刚刚太过担忧了，在下车的时候，直接对他说：“不用跟过来。”
这句话的意思，倒也不是让他在外面等。
不过，是祁妈妈专程送她过来的，她算是欠他一个人情。
“没吃饭吧，我请你吃宵夜。”
“嗯，还挺饿的。”祁炀笑着摸自己的肚子。尴尬的反而是黎玥的肚子咕叽叫了几声。
黎玥确定许小英暂时不会醒，跟值班护士交代，两人才走出医院门口。
当他们转身往外走的时候，黎天华提着购物袋，从转角处出来，盯着他们两个的背影。
囔囔自语，“黎玥啊，你怎么就不知道把握机会。”
“比赛，比赛能有什么前途？”
两个人在附近的711点了关东煮，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
凌晨两点，医院附近还是有人走动，偶尔救护车会闪烁车灯出动。黎玥一时看失了神，生命好脆弱。
“小同桌。”
“嗯？”黎玥转头看向少年，这一声称呼，仿佛让她以为在教室上课。
少年微微一笑，露出皓齿，“我不吃鱼蛋，给你，还没碰过的。”
“好。”
“海带也不吃。”
“嗯，好。”
“萝卜也不吃。”
“……”黎玥满头的黑线，“祁炀，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祁炀眉头微微一挑，“嗯？你问的哪里大？”
“年龄，个头。”黎玥脱口而出。
“你猜。”
“无聊。”黎玥觉得现在的祁炀像个傻子，不过她的心情却是在无意之间变得轻松了。
她咬了一口鱼蛋，隔着透明窗户，看着少年的影子。
祁炀，还蛮帅的。
她在吃东西的时候，祁炀在一旁发信息给司机：你先开车回去，我在医院留一晚。
黎玥问：“对了，你不回去，你家人会担心，要不你今晚去开房睡一晚？”
想想又不妥，他是因为她的原因才留下的，那多出的消费，她似乎应该承担。
她没钱，想到这里，她直接沉默了。
祁炀盯着她，说：“我妈回去了，我身上也没带钱，那怎么办？”
黎玥认真地思考，看向他的脸时，没有一点担忧，反而在他嘴角看出一丝笑意。
“要不……跟我一起通宵。”
“也行。”
他们两个明早还要上课，通宵实在是太伤害身体了。
“祁炀，要不你在医院的椅子上睡吧，我守着我妈妈。”
黎玥多少是有些愧疚的，抵消不少祁炀之前在她内心留下的坏印象。
两人回到医院，就看到黎天华守在床边。
黎天华笑着对两人说：“你们还是孩子，先在椅子上休息。”
转而对黎玥说：“阿梨啊，今晚爸爸守着，你安心去休息。”
黎玥不会客气，但不靠谱的黎天华，让她时不时会睁开眼看他是不是在守床。
确定黎天华是真的在时刻关注许小英的情况，她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下来。逐渐进入睡眠，不知不觉靠在某人身上。
黎玥睡着后，手机的信息声音响起，祁炀瞥了一眼，看到发信人叫做：文哥。
看到文这个字，他就想到他那同父异母的哥哥。
想什么就来什么。
有人给他发了微信。
左文俊：阿炀，这次俱乐部会举办滑板比赛，有兴趣投注吗？
祁炀扫了一眼，没回，并且有把他拉黑删除的冲动。
他垂眸，看到女孩躺在自己的腿上，顿时心情有些不错。
回复了对面：行啊，我9，你1
这占比很狠，却没想到对面答应了，还因为他的回复而非常高兴，祁炀心烦意乱地息屏。
黎玥刚开始犯困的时候，头一直往下垂，一点一点的。
他正玩着手机，大腿有个重物忽然砸下来。身体瞬间僵硬住，“罪魁祸首”的某人睡得正香，他却一动不敢动。
怕吵醒她，或者是怕她乱动……
他盯着女孩的侧脸。她的脸很小，脸蛋的细绒毛反射着微弱的光，呼吸很轻很轻，唇色很淡很淡。
像只脆弱又坚韧的蝴蝶。
第一次，他竟然觉得她有点好看。
正盯着入迷，忽而有很轻的脚步声往这边靠近。他抬头，便看到黎玥的爸爸一脸笑意地看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