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月月初,我们是打算逃往淮安府的。可是,半路又被赶了回来。说是太子巡幸扬州,不给出城。”
陈则武脸色有些凝重了,别说朱允熥了,就算是朱标、朱元璋本人来,也不会下不给百姓出城这样的旨意的。
这些人,他们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即使被查到了,他们也有话要说:我们是为了太子殿下的安危着想。
“为何逃往淮安府。”林晋好奇了。
老妪接着解释,“淮安知府丁真说了,没有户部的文书,他不会征徭役。因此,大家伙儿,都往淮安府跑。”
“那你知不知道,朝廷确实要开凿运河。只不过,户部的文书,是让河南、陕西、山西三省灾民来开凿。未得户部准许,任何府州县不得动用本地的百姓。”这是陈则武要问的的重点。
他想知道,他的这个政策,百姓到底知不知道。
上传而下不达,这个问题,太严重。
老妪反而笑了,“你朝廷,啥都不给,人家凭啥背井离乡,来替你开凿运河。说白了,运河有没有,和他们有啥关系。就算淹了,那也淹不到河南呀。”
陈则武急了,“朝廷户部,可是有文书。来这儿开凿运河的,一律给耕地,怎么能说什么都不给呢。”
老妪轻轻的摇头,“这我知道,百姓们也都知道。灾民们来了,可是地分完了,于是也就回去了。他们是回去了,可运河还得有人干吧,可不就轮到我们了。”
从错愕到惊讶,从惊讶到愤怒,陈则武忍不住了,“岂有此理,户部的地,我都不知道已经分完了,他们却知道了。”
林晋想了想之后,“陈大人,下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陈则武正在气头上,对谁都没有好语气。
“实际上,地已经分完了。只不过,没有分给灾民,而是又分给了原主。朝廷下的旨意,户部给的文书。下官敢问陈大人,您事必躬亲了吗。你可能根本不知道,户部收上来的地,又被地方官员给分了回去。”
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陈则武猛的醒悟过来。
“你是说,有人以灾民的名义,冒领耕地。”陈则武语气冰冷,眼中充满了戾气。这么久以来,他从来没有动过如此强烈的杀人的念头。
实际上,这也不完全是陈则武的原因。
他每天需要做的事情很多,如果不是跟着朱允熥回凤阳祭祖,那他可能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陈则武确实是把很多事情,都扔给了下面的官员。
他的精力有限,不可能做到事必躬亲。
“冒领耕地,灾民们没了安身之所,自然要回去。灾民们一回去,那运河总要有人要开凿吧。那徭役,也就顺理成章了。”林晋说话时,丝毫不给陈则武面子。
在他看来,这本来就是陈则武的问题。户部的事情,不找陈则武找谁。
有人会觉得,那为什么不好好的登记造册呢。
实际上,陈则武并非没想过。只是,做了户部尚书之后,他才知道,登记造册是多么大的一个工程量。
全靠手写不说,还没有很好的办法去辨别真伪。
他说他叫张三,是洛阳的灾民,还如何确定真伪呢。因此,也只能暂时的相信。
想到这儿,陈则武已经可以想象朱元璋的愤怒了。
陈则武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一个最近经常出现的名字:丁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