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奉天殿内。
朱标坐在宝座上,手里握着笔,放在桌子上的,是空无一字的纸。
面前,夏元吉正跪在地上。他眼前的地上,摆着他在茶馆之中所写的那首愤世嫉俗的书。
端起茶杯,掀起杯盖。
瓷器与瓷器摩擦,所发出的刺耳的声音,同样刺痛了夏元吉的心。
他隐隐约约猜到,今天,凶多吉少,又将会是缘悭命蹇的一天。
“说呀,怎么不说了。朕可是听说,你在陈则武面前,挺能说的。陈则武他本就是伶牙俐齿,在你面前,竟然也无所招架。”
杯底,放在了桌子上。又是那样的声音,让夏元吉更加的后悔。
他是学子,也是考生。
他清楚的知道,即便在相对公平的科举面前。出身寒门的学子们,将会面临怎样的不公。
初到京城的他,最早想到的就是,在京城中,寻得自己的一处避难所。
这里的避难所,不是指住处。夏元吉的避难所,很明显的就是陈则武。
“学生知罪了。”
夏元吉的头,碰到了冰冷的地上。喉咙轻轻蠕动,声音有些哽咽。
找到了陈则武,夏元吉天真的以为,自己就可以傍上陈则武这棵大树了。
朱标冷笑一声,“你没罪,是朕有罪。朱门难入,那朕这儿,岂不是天底下最难进的朱门。朕记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这是在暗讽朕呢,还是在暗讽朝廷呢。”
朱标说的话,十分的具有攻击性。即使在此之前,也已经想好了会发生什么。
可是,夏元吉却想不到,朱标会从这个地方开刀。
当然,朱标并不是真的想要去责罚夏元吉。他要做的,就是杀一杀夏元吉身上的傲气和自负。
先贬后扬,这似乎是朱家父子两代皇帝的惯用技俩,而且还屡试不爽。
“皇上,学生知错了。”
夏元吉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紧张感,他见过朱标,却没有感受过朱标所带来的精神压力。
朱标怒了,他扔下一摞的奏折,“这些,还有这些。全都是在弹劾你和陈则武,约定师生,共谋逆事。你告诉朕,这些朕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呢。”
回答朱标的,是一阵的沉默。
沉默的回答,朱标也不恼,他微微一笑,一手端着蜡烛,一手拿过其中的一份折子。扯出里面的纸,放在火上。
纸,遇到了火。瞬间蜷缩起来,燃成了黑炭,最后掉落在地上。
朱标又晃了晃第二本,“你知错了吗。”
“学生,知错了。”夏元吉继续认错。
朱标又扯出第二张纸,依旧放在火上去烤。仅仅也就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纸张又成了灰烬。
当再拿出第三本的时候,朱标把它放在了夏元吉的手中,“你去烧。”
夏元吉把纸,凑近火光。
纸张化碳蜷缩,似乎就恰恰印证了夏元吉心中的想法。
“知道,朕为什么要烧了这些吗。”朱标问道。
夏元吉迟疑片刻之后,轻轻的点头,“学生知道,从今日起,学生与陈大人,再无瓜葛。一切如白纸,遇火即焚。”
朱标满意的点点头,“朕并非不通情达理,只是陈则武手握重权。而你,如此张狂。不仅自身难保,还会连累陈则武。所以,不如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