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空气也清新了许多。太阳照在考场内，斑驳的影子。
和刘三吾一样，陈则武也坐在太阳下，影子拉的很长。整座考场内，除了刘三吾的翻书声，就再也没有别的什么声音了。
这么安静，陈则武一时间有些不习惯。
看到陈则武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刘三吾也不去打扰。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坚决不问，这就是刘三吾的为官之道。
提起笔，又放下。
陈则武的脑子里，满满的都是清雍正年间的改土归流。
西南边陲的少数民族问题，在明清两朝，都是一个大问题。终明一朝，都一直处在土司叛乱的困局之中。
“如果，把新政，也用在西南，会如何呢。改土归流之后，主要的是让少数民族的百姓，安居乐业。让他们觉得，大明朝的统治要比土司要好。”
还在思索着，贡院外，响起三声梆子响。
礼部官员迅速起身，开始收考卷。考生们也齐刷刷的放下笔，站起来，等待礼部的官员收走卷子。
每一个经过的考生，都在陈则武和刘三吾面前停留一下。
一旦他们中了，陈则武和刘三吾就是他们的老师，两者之间，就存在师生关系。
这种师生关系，将会一直持续到某一方退出朝廷。
这也是陈则武想要来主持这次春闱的原因，他不会结党。但在他出事的时候，希望有人能出面帮他说话。
比如这一次，那么多的文官，竟然没有一个出面为他说话。
“大人。”夏元吉来了，站在陈则武面前。
陈则武轻轻点头，“你若为官，愿在京城还是去地方呢。”
这一问，让夏元吉错愕不已。他的内心，突然激动起来，“只要能为国效力，在哪都是一样的。”
陈则武笑了笑，也站起身，“说说新政。”
永乐年间，大明朝廷经济的稳定，除了朱高炽的监国，还有夏元吉也是功不可没的。
而且，古人更加清楚，自己所处在的时代需要什么。
“大人，新政可行，大有可为。利国利民之策，只是……”夏元吉一下子就说出了心中所想。
“只是什么。”陈则武抬头去问。
“只是有些操之过急。税收，乃是国家根本，本不可轻动。既然动了，那就要动的彻底。恕学生无礼，新政在大人手中，操之过急，又有些妇人之仁。”
说完，夏元吉退到了一边，“王安石妇人之仁，以致于司马光重掌朝政。商君雷厉风行，才有了强秦，以灭六国。”
陈则武听了，并不生气，反而笑道，“你倒是真敢说。”
“大人为国为民，日夜操劳。既然大人问了，那学生就如实回答，不敢有半点欺瞒。”
两人，慢慢往前走，一步一步踩在水坑里，“你是觉得，朝中文武，有反对的……”
“既然皇上委以重任，那大人您就得该杀就杀，以儆效尤。您推行新政，留下那些人，从中作梗，那新政何时才能推行全国。学生以为，妇人之仁不可为。”此时此刻的夏元吉，表现出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老辣和沉稳。
顿了一下，夏元吉继续说道，“如大人不弃，学生愿为大人马前卒。”
陈则武知道，这是夏元吉的投名状。而陈则武需要做的，就是在夏元吉的名字上，用红笔给圈起来。
“该杀就杀。”陈则武默念一遍，眯起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