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现在在干啥呢。”
稍稍缓气之后,朱元璋突然问道。
“皇爷,前朝正朝会呢。今日,是大朝会。在京六品以上的,都来了。”毛镶顺势让开身位,他知道下一步,朱元璋是要做什么了。
果然,朱元璋起身,“走,咱也去看看。去看一看,到底是谁在蹦哒,扰了咱的清净。”
还没到奉天殿呢,朱元璋就听到里面的声音。
“滋体国事,非慎重者,无论何为,当以国本为重。陈则武铁铉之流,擅动国本,罪无可赦,当斩。”
听到这个,朱元璋停下脚步,忽然就喜笑颜开,“这说的好,是谁说的。陈则武,咱看呐,该罚罚他。让他教咱大孙,结果呢,几天不见踪影,是该罚。”
然后,朱元璋把耳朵凑在门上,去听奉天殿的动静。
张亚辉读完弹劾陈则武的折子,满头大汗,偷偷的看朱标一眼。
在这一会儿功夫,他已经念了四道折子了。每念完一道,朱标也不表态,直接让他继续念下去。
开始,他还可以理直气壮。可越念,他就越是心虚,声音也就越小。
“说着说着,把自己也说糊涂了。”李景隆捂着嘴,偷笑道。
陈则武也觉着好笑,“要是我,我也不敢念下去了。再这么念,他怕是要跪着念,再请皇上恕罪了。”
终于,张亚辉不再念了,怯生生的看了朱标一眼。
远处,坐在龙椅上的朱标,面无表情,看向李景隆,淡淡的开口,“曹国公,你乃当朝国公,你说说,这事儿,应当怎么办。”
李景隆止住笑意,“皇上,依臣看,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污蔑而已。众所周知,推行新政,这是皇爷……太上皇的意思,户部陈则武,只不过是照旨而行罢了。翰林院弹劾陈则武,是不是也该把太上皇算进去呢。”
张亚辉连忙出来跪下,“皇上,臣不敢。臣只是为大明,为大明百姓着想罢了。”
“你说你是为大明,为大明百姓。那孤问你,三省灾情,你翰林院做了什么。灾民在仪凤门外,你翰林院又做了什么。既然是各司其职,孤且不论罪,但你也别得寸进尺。”朱允熥站了出来,把张亚辉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门后,朱元璋听了大喜,拍着自己的大腿,“骂的好,骂的好,不愧是咱大孙。”
张亚辉脸色通红,他想反驳,但他不敢。
说话的是太子,是储君。顶撞储君,形同谋逆。真到了那时候,谁都救不了他。
朱标嘴唇微动,“张亚辉,你可还有要说的。”
张亚辉心中暗道不好,但也只能点头。
见他点头了,朱标脸色瞬变,“陈则武!”
陈则武出列,“皇上,臣弹劾翰林院学士张亚辉和南昌县县令戚杰。戚杰给朝廷文武,送去江西茶叶,公然行贿。而张亚辉,污蔑边关大将,致使边关军心不稳,可以通敌论。”
周围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通敌,诛九族的罪名。
张亚辉急了,指着陈则武破口大骂,“你血口喷人,我何时通敌。”又转向朱标,“皇上,臣冤枉,请皇上明察。”
朱标冷笑道,“是不是冤枉,朕自然会详查。熥儿,你退下,不可没有规矩。陈则武,太子你要好好教导。再有如此,朕要论你的罪了。”
“有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咯。”武将队伍中,最兴奋的就要属蓝玉了。
他几次想出来,去帮陈则武,帮铁铉澄清。但好几次,他都被王弼给拉着。
而张亚辉却急了,朱标的那些话,明显就是给陈则武开脱了。
“皇上,国本若动,天下不保。”张亚辉叫了一声。紧接着,文官队伍中,一下子齐刷刷的跪倒了一大片,“国本若动,天下不保。”
朱标大怒,大明朝到他,也只是才第二代而已。
这些人,竟然说出了天下不保的话来,“你们放肆!新政,是太上皇提的。旨意,是朕下的。至于铁铉,他初到边关,有错难免。”
“倒是你们,口口声声说,为了大明朝,为了大明百姓。你们家用,哪个不是良田千亩。百姓都快饿死了,而你们的地,宁愿荒着,也不愿拿出来。这就是你们口中的圣人之道!太上皇有一句话,说的不错。读了一辈子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