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陈则武料想的一样,这道旨意,发出的第一天,就遭到了满朝文武的集体抵制。
出奇的,文官和武将,又有了统一战线。
摊丁入亩,极大的动摇了他们的利益。武将们,他们出生入死,终于跟着朱元璋熬出了头,以为终于可以成为最高的那个阶层。
至于文官,他们中绝大多数,本来就是乡绅士族。在享受了一千多年后,在自己这一代,竟然要戛然而止。
因此,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他们都开始抵制。
“简直是瞎胡闹!这个陈则武,把当初在浙江那一套,又搬到了朝廷上。长此以往,朝廷上,哪还有我等的立足之地嘛。既然如此,倒不如辞官还乡呢。”
在短短的半天时间,南书房就收到了礼、工、兵、刑四部的折子。
其中,以工部尚书崔珵,十分的慷慨激昂。甚至表示,新政若是推行全国,他便辞官隐居。
临近傍晚,已经不是上朝的时候,在奉天殿,却聚集了上百人。
若不是有殿前军拦着,这些人,早就已经冲进殿中了。
“梁国公,您看……”这么多的人,乌泱乌泱的,看的李景隆觉着好笑。
蓝玉吐了一口唾沫,丝毫不在意,“随他们闹腾,反正我谁都不听,只听皇上的。只要皇上下旨,我就是把全家的地拿出来都行。”
蓝玉并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只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
李景隆却有些肉疼,要论起来,满朝文武,就属他家的地最多了。听到消息后,他在家里粗略的算了算,他一年得交几百万的税。
奉天殿的门开了,陈则武跟着朱标走出来。看到门口这么多的人,陈则武也是吃了一惊。
“皇上,税收乃是国家根本,不可擅动啊。陈则武妖言惑众,皇上不可受其蛊惑啊。”工部的崔珵,带头请旨。
崔珵身后,乌泱乌泱的,跪倒一大片。
朱标脸上,面无表情,粗略的看了看御阶下跪着的人,冷冷的说道,“你们这是来逼朕的宫啊。朕也是没想到,你们动的这么快。不过也是,你们中的这些人,哪个不是良田千亩,家财万贯。甚至有的人,比朕还有有钱,富可敌国了。”
“怎么,你们口口声声说,为了大明朝。让你们出点钱,就都不乐意了。”
蓝玉从地上跳起来,十分的兴奋,“皇上,臣有多少地,交多少税。”
他这么一叫,李景隆坐不住了,他也只能绷着脸,“臣也一样。”
没有理会这两人,朱标上前几步,走在人群之中,周围的人纷纷散开,保持距离。
“当初,陈则武提出在浙江推行新政,朕那时还是太子,就觉得这是一道良策。可惜,李善长去了浙江以后,就不了了之。朕今即位,依旧觉得,新政,势在必行。”
“朕不管你们是谁,只要有人开这个口,朕定不轻饶。”
“自从河南、山西、陕西三省之灾,两年了,三省百姓,民不聊生。你们呢,视而不见。陈则武主政户部,仅仅半月,第一批河南灾民,便被送往了北平。”
“以工代赈,你们谁想到了。户部之前,一直在和朕要银子,赈灾,军费,朝廷的各项开支。若是你们户部,处理不了这些,朕还要户部做什么!”
“陈则武,他一次都没有和朕开口要钱。沐英南征,朕一文没出。赈灾河南,朕更是没操心过。”
“快两年了,你们还不及陈则武的一个月。这就是口口声声,为了大明朝,朕的臣工们!”
朱标的话,说的御阶下的人,满脸通红。
虽然这是事实,他们想过了无数的办法,去赈灾,但效果都十分不好。
虽然陈则武的以工代赈,开始不久,却已经初见成效了。说到底,他们也希望解决三省的灾情。毕竟,他们不是明末的那些东林党人。
明朝初期的文官们,还是愿意去做事情的。
“皇上。”吏部的李伯昌出来了,他对新政并不感冒,甚至也有些反对。
但李伯昌是个聪明人,他清楚自己的这个吏部尚书是怎么来的。即便反对,但李伯昌不会说出来。
“皇上,臣以为推行新政,可派朝廷官员前往,着都察院严查严办。新政是好,但难免会有小人,钻了空子。那时候,就怕朝廷是好心办了坏事。”
朱标没有表态,而是转头问了陈则武,“陈卿,你觉得呢。”
陈则武这时候,没有和李伯昌站在一起,“臣以为,可开春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