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吃的如何？”
陈则武摸着自己滚圆的肚子，满意的点点头。
今天中午，吃的十分的丰盛。一只烤鹌鹑，一碟炒鸡蛋，一份炒清藕，还有一盘炙烤鹿肉。
刑部主事宋玉，端着酒杯，谄媚的站在陈则武身边，伺候他的吃喝。
这是朱元璋配给陈则武的副手，专门负责和陈则武一起审蓝玉。而朱元璋也特地下旨，审问纪纲时，除了陈则武任何人不得在场。
“走，去诏狱。”陈则武站起来，因为吃的太饱，差点没站稳，摔个跟头。
“您慢着点，若是摔了身子，下官没办法和皇上交差啊。陈大人为国操劳，为君分忧，实在是我等的楷模。”宋玉扶着陈则武，小心翼翼的往外头走。
陈则武全身不自在，挣脱宋玉。在刑部的门口，他看到了朱元璋身边负责传旨的太监。
“哎哟，毛公公您来了。”宋玉大叫一声，迎了上去。顺手又将手里的金豆豆，塞到了毛公公的手里。
毛公公笑了笑，把金豆豆塞了回去，面朝陈则武，“陈大人，杂家来传皇爷的旨意。皇爷说了，工部尚书崔珵，为漕运副总督，做您的副手。工、户两部，无论大小官衔，任您处置。”
“皇爷还说，事儿办妥了，自有封赏。若是办不妥，太后给您求情，也没用。”
陈则武点着头，暗暗咂舌。他就知道，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这个崔珵，哪能使唤的动他。
若是真用了先斩后奏的权力，朱元璋、朱标那儿还好说。可再往后，恐怕会如同李伯昌说的那样，陈则武在朝廷上，就真的没立足之地了。
一旁的宋玉惊呆了，说到底，他也是言官，平时就没少干弹劾人的事情。
“你在这儿，等我。”
在诏狱门口，陈则武吩咐宋玉，自己转身往诏狱里头走。
宋玉在后头答应一声，其实他根本不想进诏狱这个阴森的鬼地方。在这里，就算是无罪的狱卒，都能被逼疯。
走在诏狱里，这里常年湿冷不见光，陈则武也是全身的不自在。
“把人带过来，去了枷锁。”进了审讯室，陈则武吩咐诏狱里的狱卒。坐在这里，面前一盏冒着热气的清茶。
上次仅仅来过一次，这里的人，就记住了陈则武的喜好和习惯。
陈则武不禁感慨，有些人，能成为朱元璋的心腹，是不无道理的。
轻轻晃动手中的茶杯，桌上的烛光，可以看到茶杯里晃动的茶叶。这是今年的新茶，因为光线很暗，因此青绿色的茶叶，也呈现出墨黑的颜色。
纪纲戴着脚镣，“咣当咣当”的进了审讯室。看到陈则武，纪纲微微一笑，坐在陈则武的对面。
“喝茶吗。”陈则武举起手上的茶杯。
纪纲嗅了嗅鼻子，“今年杭州的新茶，皇上还是太子时，就特别爱喝杭州龙井山上的茶。那里的茶叶，叶大而清香。满朝文武，除了你陈则武，别人恐怕都喝不到这茶了。”
陈则武努嘴，他并不感到意外。作为李保的徒弟，甚至是以后锦衣卫的接班人。对于纪纲的这样表现，很正常。
他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放在鼻尖，轻轻嗅着茶叶特有的香气。
“我记得，在西安时。皇上也带了这茶叶，共同北巡。在太原时，赐我一盅茶。在秦王府，我将这盅茶放在驿馆里。结果，第二天，驿馆就被烧了。”
然后，陈则武故作很惋惜的表情，“可惜。”
纪纲大笑，“确实可惜。如果当初烧死你，那么今日坐在这儿的，就是我。而被审讯的人，就是蓝玉。”
“可惜，老天爷不站在我这边。没烧死你，你阴差阳错的跟着李文忠跑了。”
陈则武有些被激怒，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不好。他不喜欢暗箭，在耍心机这一块儿，他确实不是古人的对手。
古人读古书，学兵法。却将这些，都用在了利己害人的事情上。
所谓的信念，在他们的心里，越来越不重要，所占的比重，也越来越低。寸天理，灭人欲。对少错多，但总有对的地方。
看着纪纲无所谓的样子，所谓人伦，在他的心里，根本就是无用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