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友德仔细听完陈则武所说的话,沉思片刻后,突然笑着说道,“蓝小二,你胆儿也真够肥的。”
蓝玉对此不屑一顾,埋头看着随军郎中写给他的方子。
这些方子上,写着军中将士们所需要的草药名字以及剂量。所需要的草药,都得从傅友德处调。
虽然是东北、西北两支大军,但说到底都是大明朝的军队。西北的草药不够,东北支援,并没有什么不妥。
蓝玉把方子放在傅友德的面前,“老傅,我这回要的可不少。”
傅友德推开药方,一脸认真的对蓝玉说道,“蓝玉,你杀了那些人,恐怕皇爷不会轻饶了你。”
翻了翻白眼,蓝玉嘴一撇,“能咋的,难不成还要杀了我嘛。”
“梁国公,就冲您这句话,太上皇都可定你死罪。杀了太上皇的人,还出言不逊……”陈则武半开着玩笑。
蓝玉不耐烦了,一只手拍在桌子上,“咋的,再不行,大不了我自个儿提着脑袋去给皇爷赔罪。再或者,我辞官回家种地不就成了。就好像你说的,那啥酒啥权。”
“杯酒释兵权。”陈则武接着说。
“欸,对头,就是那个。大不了,老子辞官回家种地,杯酒释兵权。”蓝玉一拍手,笑道。
“啥释兵权。”傅友德读过书,他知道“杯酒释兵权”的典故。
事实上,傅友德也曾这么想过。“杯酒释兵权”似乎是他们这些武将勋贵们,最好的结局了。
蓝玉摇着头,“没啥。就是回京之后,我主动去和皇爷说,让我回家种地去。再不济,把太后的那块菜园子,交给我打理也成。”
这些话都是玩笑,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傅友德心里头,活泛起来。
如果连朱允熥的舅姥爷蓝玉,都得回家种地了,那他们这些人,恐怕也只能跟着回去。不过,再转念一想,傅友德笑了,连蓝玉这样的人都能安稳回家种地,那他们恐怕也差不了哪儿去。
傅友德看着蓝玉递过来的药方,这上面写的满满当当的。
不认得上面的药,但后面的多少斤,傅友德可都认得。“好家伙,你这都几百斤几百斤的要啊,你这是拿我这儿当药铺子了。”
蓝玉苦笑一声,“老子还宁愿用不上这些药呢。将士们好不了,拿什么攻城。”
傅友德出去准备药材了,蓝玉又愁眉苦脸起来。药的问题是解决了,但攻城的问题还没有眉目呢。
“当初,颖国公,是怎么解决的。”陈则武记得蓝玉说过,浇“金汁”是傅友德以前的拿手绝活。傅友德就用这一招,挡过太多的元军攻城。
相对于耿炳文的用计谋守城,傅友德的这一招,就显得十分不道德。
蓝玉摇摇头,“当初鞑子一听是他守的城,就直接绕开,或者直接回去了。老傅守的城,恐怕他自己都打不下来。”
帐外,传来报时的梆子声。陈则武掀开布帘,看向轮廓清晰的叶赫城。
就在前天,陈则武还幻想着,城破之日,战事结束,他要在城中好好的睡上一天一夜。可现在,整座叶赫城,都被“金汁”所包围。
又是一声梆子响,从另一个营帐里,粪夫挑着一担子的粪水,朝营外走去。
粪夫们,要将这些粪水,找个地方,就地掩埋。这是他们的老规矩了,专门处理粪便。
如果处理不好粪便,那鞑子、通古斯人、女真人,就会根据粪便来分辨出大军的伙食,人数以及动向。这对大军来说,是十分危险的。
一般来说,处理粪便有专门的处理方式,不会将粪便就地掩埋。
打仗,就是为了土地。粪便污染了土地,就没办法种庄稼了。但是,这里是通古斯人的地盘,而且这里只长牧草,长不了别的东西。
陈则武闲来无事,东张西望,突然看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东西。
他走上前去,看着眼前的投石车。
自从有了火炮,投石车就很少投入到战场上了。但是,炮弹的数量毕竟是有限的。因此,大军出征,也会带着投石车,以备不时之需。
看着这投石车的那个勺儿,越看越像粪夫舀粪水的那个木勺儿。
看着这个玩意儿,陈则武脑子里突然有了想法。通古斯人能把“金汁”浇出来,那咱们也能把“金汁”打回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