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驻军,等待一天。
大营里,一片哀嚎。军中的郎中们,忙的不行。各营之间,到处跑。空气中,还飘散着“金汁”的恶臭。
而那些,被“金汁”沾了伤口的将士,基本上都活不了几天。
而等待死亡的这几天里,身体所带来的巨大的疼痛。身上的伤口,如同被锯子锯开一样。撕裂般的疼痛,没有几个人,能够忍住。
很多人的伤口,已经开始腐烂。更有甚者,短短半天,就已经严重到不能自走动了。
这若是在夏天,或者说天再热些,伤口都能长出蛆虫来。
陈则武跟着蓝玉,正在巡视着大营。越往里走,蓝玉的脸色越差。他手底下的的这些人,并没有很丰富的攻城经验。一切,都是根据平日里操练时来的。
“都如何。”蓝玉来到一个随军郎中身边。
这个郎中,正给一个受伤的将士擦着药。
陈则武蹲下来,这道伤口,已经腐烂的严重。里面的肉,都翻了出来。伤口里有血,不停的冒出来。这血,不是红色的,而是黑色的。
郎中站起来,“将军,伤者皆不能行走。我们已经用尽了营中所有的药草,但仍然不够,而且收效甚微。”
陈则武皱着眉头,伤口所散发出的臭味,冲鼻。
而伴随着臭味的,是将士不断的呻吟声。
蓝玉也蹲下,仔细查看着伤口。这个人,在大营这么多人之中,还算是轻伤的。还有很多重伤的,
而重伤的人,大多已经被放弃了治疗。
军中草药实在不够,只能拣不严重能活下来的人,给他们用药。
“狗日的,这辈子没这么窝囊过。当初跟着老姐夫,去打王保保,即便是打了败仗,也没说如此的窝囊。”蓝玉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自打北伐以来,这是第一次的惨败。除了车炮打到的,普通将士根本连人都没摸到。
“梁国公的,您看。”陈则武指了一下躺在地上的伤员。
蓝玉顺着看过去,勃然大怒,他跑到那几人的跟前,“你们怎么回事,前头打了败仗,你们却好像没打仗似的。”
陈则武刚刚就注意到,在前面不远处的地方,也有几个人躺在地上。
而这些人和伤员不同,他们衣服完整,身上也没有什么伤口。整个人,都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就这样躺在地上。
最主要的是,这些人穿着傅友德军中的衣服。这些,是蓝玉借来帮着攻城的。
听到蓝玉的吼声,这几人连忙站起来,“将军,咱们哪能没打仗呢。只是,轮到我们冲的时候,大伙儿也已经退了回来,因此不曾负伤。”
刀必染血,人必负伤。这是当初常遇春定下的军令,直到今日,也一直沿用。
蓝玉围着这几个人,转了几圈,又在他们身上嗅了嗅。右手放在下巴处,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陈则武也跟着过来,他伸手,去拽其中一人腿上的线,“这是什么。”
那人一惊,就要往后退上几步,却被蓝玉给死死的按住。蓝玉伸出手,把那根线给拽了出来。
这是一个牌子,木头牌子,上面只有一个“锦”字,锦衣卫的锦。
蓝玉的脸,瞬间就黑了。他捏碎手中的木头牌子,喉咙蠕动了几下。又抬起头,冷冷的看着这几个人。
他认得这个字,他也知道这个字所代表的含义。这些,是曾经锦衣卫的人。换到现在,他们就是毛镶的人。
那几人,也抬起头,和蓝玉对视。
蓝玉抓住其中一人的胳膊,瞬间扭断,“临阵脱逃者,未战先怯者,杀无赦!”
那人瞬间就慌了,甚至要去摸腰间的刀。刀刚一出鞘,就被蓝玉夺下。凌空砍下,一颗血淋淋的脑袋,就滚落到地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里,成为了减掉。
蓝玉抹去刀刃上的血迹,又看向了剩下的几个人。
这些人是谁,是干什么的,对这些,蓝玉一点也不关心。可是,全军都在冲锋,唯独这几个人躲在后头。这是蓝玉所不能容忍的。
“蓝玉!”剩下的人直呼其名,“我们可是皇爷的人。你杀了我们,你这是欺君!”
蓝玉丝毫不在意,“即便皇爷在这儿,临阵脱逃的人,未战先怯的人,我也要杀。”
陈则武沉默了,这些人,是毛镶的人。换句话说,这些人就是朱元璋放在傅友德身边的探子。除了朱元璋,没人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如今,却死在了蓝玉的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