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找儿臣。”不多时,朱标进了永安宫。
他是看着王越走出去的。王越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朱标全都看在眼里。
对于这个老太监,朱标还是有一定感情的。这个人,替他们老朱家,做了一辈子的事了。人老了,反而要晚节不保了。
朱元璋头都不抬,看奏折的眼神,似乎有些费劲,“嗯,得了空,多去你母后那儿走动走动。怎么,做了皇帝,反而还不如以前那样孝顺了。你儿子还知道下了课,去看看他皇祖母呢。”
说这话的时候,朱元璋语气有些严厉。
朱标笑了一下,走到朱元璋身后,替朱元璋按起了肩膀,“儿臣国事繁重,有些事,儿臣实在是不放心交给旁人。每天下了朝,处理了国事,都深更半夜了。哪能再打扫母后的休息。”
朱元璋哼唧了一声,掏出刚刚那份密折,递给朱标,“看看吧。”
接过看完,朱标沉默了。他放下奏折,抽出红线,把奏折放回到奏折堆里。
“明儿,儿臣让御史查查。”
“他们供述出来的,是受人指使。你知道,是受谁的指使吗。”朱元璋盯着朱标的眼睛。
朱标摇摇头,实际上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你四弟。”
听到答案之后,朱标并没有表现得十分诧异,反而有些平静。按压朱元璋肩膀的手,也渐渐失力。
“怎么不说话。”安静了一会儿,朱元璋才又问道。
朱标摇摇头,“儿臣不信,老四他再混账,他也做不出这事儿来。”
实际上,说这话的时候,朱标自己的心里也没底。但他知道,朱元璋让朱棣随军出征,那就是代表不是很想追究以前的事情。
既然这样,那不如先顺着朱元璋的话去说。
朱元璋沉郁沙哑的声音又响起来了,“那可是皇位,全天下独此一个的皇位。”
朱标仍然摇摇头,他还是不信。最主要的是,他不敢信。朱棣现在带兵在外,朱标能做的就只有信任朱棣。
“这一路上,陈则武处处护着蓝玉。咱已经收到他不下于十份奏折,全是给蓝玉说好话。先前,有人要把元主妃送进蓝玉的大帐。现在,又有人要把龙袍送进蓝玉的大帐。”朱元璋一边说,一边摇头。
“你觉得,为何都是蓝玉呢。”
这个问题,朱标也想过,原因只有两个字,兵权。
蓝玉手握京师大营,负责京城防务的同时,还身兼大将军,可以调动兵马。最主要的是,蓝玉整个大明朝,除了朱元璋和朱标之外,第三个可以不用兵部大印就能直接调兵遣将的人。
“儿臣想过,是兵权。可后来儿臣再想,兵权一直是父皇您把控着的呀。”朱标实话实说。
朱元璋笑了,“咱算个什么。偌大的京师大营里,只认蓝玉不认君的人,大有人在,而且不在少数。蓝玉的军令,要比咱的旨意管用。”
这话的分量很重,朱标的心里,也是吃了一惊。
朱元璋没有管朱标表情神色的变化,而是继续说着,“有些人,要保着蓝玉。陈则武就是这些人的其中一个。还有些人,想让蓝玉死。只有蓝玉死了,你这个做皇帝的,就能收回兵权,他们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你说,你该怎么做。保,还是杀。”
朱标几乎没有犹豫,“蓝玉留着比杀了好。儿臣能驾得住他,那就倒不如留着。至于这兵权,儿臣就算收回来,也得放出去。满朝文武,可都没蓝玉值得儿臣信任。而且,若是要杀蓝玉,恐怕就不仅仅是蓝玉一人了。”
朱元璋笑着点点头,他一只手撑住桌子,另一只手扶着朱标,“随便你。咱把这江山交给你了,怎么折腾那是你的事,咱不多干涉。”
父子二人,在永安宫的后花园里走动着。他们的十步之外,跟着一大队的宫人。
这些宫人不敢离的太近,也不敢离的太远,十步是最好不过的距离了。
当朱元璋停下脚步的时候,身后的十几个宫人,全都齐刷刷的停下脚步。
“你那俩儿子,可是争的要紧呢。一个表面不急,心里急得很。另一个表面和心里都急得很。蓝玉手里的兵权,怎么用,是你的事。但,咱大孙的位置,你不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