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里,青烟垂空。
在红木案桌上,摆放了一个香炉。
香炉里,冒着青烟。
空气中,散发着烟熏的味道。陈则武喉咙感到不适,轻轻的咳嗽两声。
“嗯……”
这两声咳嗽,吵醒了蓝玉。
蓝玉睁开一只眼睛,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而另一只眼睛,依然紧闭着。
睁着一只眼睛,蓝玉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中午,喝多了。此时此刻,蓝玉的头,疼的不行。他缓了一下,香炉里,又半柱香燃尽,蓝玉才从榻上起来。
“什么时辰了。”蓝玉问道。
听到动静,陈则武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摇摇头,“不知道,反正天是黑了。”
蓝玉撑起身子,朝外头看了一眼,自言自语,“咋又下雪了。这老天爷,成心是跟蓝爷我过不去咋的,三天两头下雪。”
蓝玉又端起一碗酒,见陈则武盯着他看。蓝玉笑道,“睡觉睡的冷,暖暖身子。”
“京城来了旨意,恭喜您荣升国公。只是,这接旨您都不来,回了京城,太上皇又要治你的罪。”陈则武指着放在案上的旨意,也是笑了笑。
蓝玉拿起旨意,从头翻看一遍。
“梁国公……诶,这里头咋没你呢。”蓝玉诧异道。
他清楚的记得,在出征前一天晚上,朱元璋召见他和陈则武。清楚的说了,打了胜仗,给他俩加官进爵。
陈则武摇摇头,他也有些纳闷。不过,按照朱元璋的脾性,也是见怪不怪了。
蓝玉放下旨意,来到地图前,看了一眼,沉吟道,“这越打越往北了。再往北去,还有人嘛。鸟不拉屎的地方,也能建个国都出来。”
紧接着,他又点燃一盏油灯,照着古叶城。手指按住地图,继续往北动。
“狗日的,敢对皇爷出言不逊。老子他娘的,抓了你娘,日你娘。”蓝玉吐了一口唾沫,骂了一句。
在他的心里,朱元璋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对朱元璋出言不逊,那就是找死。
可紧接着,蓝玉犯了难,“恐怕,古往今来,没人从这儿再往北了吧,这仗可咋打。”
蓝玉摸着胡子,越往北,就越冷。而且,蓝玉还惊奇的发现:在古叶城外,白天只有两三个时辰。而黑夜,却足足八九个时辰。
越来越冷,将士们保暖跟不上不说。到了黑夜,漠北大军的火铳和大小将军炮就派不上用场。
在黑夜里打炮,很容易误伤自己人。
“您可以和太上皇说,等到天暖了再打。”陈则武笑了笑。
蓝玉立刻瞪眼,“胡说哩,皇爷的旨意都来了,那就得打。老子死在那儿,也要替皇爷打过去。”然后,蓝玉又笑着摇摇头,“恐怕,除了老子,没人打的到这么远吧。”
“有啊。”陈则武立刻反驳。
“谁。”
“孛儿只斤·铁木真。”陈则武似笑非笑,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地图前,指着上面一座城,“当年,铁木真就是打到了通古斯,然后为成吉思汗。”
蓝玉轻蔑的笑了笑,“成吉思汗,老子端了他老窝。”
“这是斡难河,往北,直通通古斯腹地。往南,就是鞑子的地盘。现在的斡难河,可都是结实的厚冰。”陈则武眼含笑意,指着地图。
斡难河,朱棣人生的终点,也是他人生的高光。他因此而得意洋洋:五百年来,打到这里的恐怕只有我了。
蓝玉拿起桌上的剑,拽下铠甲,走出大帐,冲外头大叫。
“传令,点兵。儿郎们,跟老子,去端了他成吉思汗的老家。让他知道,咱们大明朝的汉人,也要在他的草原上拉屎撒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