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夜,陈则武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一直呆在审讯室。看着李文忠审讯秦王府的犯人。
这些人与其说是犯人,不如说他们是事外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人想要下毒毒害太子。
他们蹲在墙角,瑟瑟发抖,不住的哭嚎。
即使这些人,是真的无辜之人。但在李文忠看来,他们只是贱命罢了。这些人的生死,根本不值得李文忠去关注。李文忠只是,想从他们的嘴里,撬出点东西罢了。
“你说,王六在前一日离府。本来五日的休假,他却在太子到达西安的同一天,主动回来酿酒。”这一个,引起了李文忠的注意。
这个王六,本就是酿酒之人。朱标所喝的酒,就是经过王六的手,又送到朱标的手中。也就是说,朱标喝的酒,是王六酿的。可是,这个王六在出事的时候,已经离开了西安城,去了汉中老家。
李文忠看向陈则武,后者点点头,“人已经被汉中府拿了,正在往西安送。不过,据他所说,他在酿酒的时候,并没有接触到乌头。”
外头突然的一阵人声鼎沸,透过这里的一扇小窗。陈则武看到了外面的火光冲天,他微微皱眉,“走水了?”
秦王府的人都已经被关押起来,灭火的人手严重不足。李景隆得了朱标的旨意,前往西安府知府那里借人。
冲天的火光,并没有引起陈则武的太大重视。火,灭了就可。不影响他审问犯人。可是,多日的不眠不休,让他已经感觉到很深的疲倦。
他并没有注意到,那个大火,是他的住处。
“搞清楚了?”
朱标眼中,透露着火光。他已经处于盛怒的边缘,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在冲他而来。
“殿下,走水的地方,是陈则武的住处。”毛镶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朱标心头一惊,“陈则武怎么样了!”
“陈大人今晚并没有回住处。他和曹国公一起在审讯犯人。因此,逃过一劫。”
陈则武逃过一劫,朱标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瞬间暴怒起来。他知道,陈则武即便树敌众多。但,这一次,对方明显是不想让这件事再查下去。而且,陈则武似乎扰乱了他们的计划。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查,给孤查!告诉陕西一众文武,查不出来,孤挨个问罪。”
“还有你,毛镶。你若是还想让孤用你,你最好展现出你的用处来。”
陈则武没去想外头的事情,他从一个侍女的嘴里,听到了一个比较重要的信息。
洪武十七年,户部从浙江、福建两省,接收了一批最新鲜的乌头。乌头对于风湿类的疾病,很有疗效。而朱标,在一次偶然之中,下半身落下了病根。不仅男女之事略欠火候,两腿也时常使不上力气。
因此,为了缓解自身的风湿病,朱标经常外用乌头。这种事,整个大明朝,也只有几个人是知道的。
而从那个侍女口中得知,王六是被人叫回来的。而叫他的人,是秦王府的管家。和燕王府、晋王府一样,秦王府的管家,也是和几个藩王一起长大的随从。有的甚至,是建国之前,就跟着他们了。
而在酒中,泡进乌头,是朱樉提议的,而朱樉也是听从管家的建议。
朱标的风湿病,几个兄弟和管家都是知道的。在酒中泡乌头,也许也只是管家的出于好心。但是,特地将去年的乌头,丢进酒里,就显得十分的刻意。而且,越是新鲜的乌头,毒性越小。
“曹国公,秦王府管家在哪里。”陈则武有些疲惫,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
李文忠站起来,走出门外,就要去带秦王府管家过来问话。却在门外遇到了李保,“你怎么在这儿。”
李保凑近李文忠,“陈则武住处被烧,定是有人刻意这么做。皇爷命我调查乌头一事,这是我查出的名单。可是,那场火,恐怕名单已经泄露。”
“恐怕,你们要抓的人,也早就已经跑了。其余的,按照名单上,能抓几个是几个。”
打开手中的纸团,李文忠瞳孔放大,双手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