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北平城。
这时的城门,应该是紧闭的,没有允许,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可是,今天的北平外城七门,几乎是全部打开。城门口,挂满昏黄的灯笼,北平巡检使张玉目光看向远方。
城门口的不远处,搭了一块帷布,呈帐篷状。帷布的底下,两个人正在小酌,城门口忙碌的样子,似乎与他们无关。
“二哥,这是刚从山东送来的佳酿,我这个做弟弟的,可是特地存在窖中,舍不得喝,特地等二哥来了才开窖。”朱棣摇晃着手中的酒,一脸的微醺,饶有兴趣的看着不断回来的军士。
坐在朱棣正对面的是,秦王朱樉。
朱樉一直信奉着一个真理,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面前的这个四弟,可不是个善茬。最近的徐增寿、姚广孝事件,可以说是闹得满城风雨。
却说这个燕王殿下,丝毫不知情。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不可能。
“你说,蓝玉会来攻城?”想到这个,朱樉就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朱棣却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让朱樉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认知是不是出错了。
“二哥觉得呢。”朱棣并不正面回答。
朱樉摇摇头,“无稽之谈。大哥在这儿,蓝玉他凭什么攻城。除非,他蓝玉有三头六臂。而且,这三个头,没一个有用的,全都进了水。”
“你差人去京城,到老爷子那儿,说蓝玉谋反,你觉得老爷子会相信?除非,他老糊涂了。”朱樉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朱棣站起来,笑吟吟的说道,“父皇自然不会信,他若是信了,那蓝玉就是真的谋反。”
不远处,张玉冲朱棣使了个眼色。朱棣会意,点点头,“二哥,你且坐着,弟弟去去就来。”
“慢着。”
朱棣回过头去,看到朱樉玩味的表情,“四弟,我不管你怎么胡闹。但老爷子的话就是圣旨,老爷子说立大哥就是立大哥。老爷子说立太孙,那就是太孙。本王不管你是个什么心事,但你若是想对大哥不利。四弟,休怪我这个做哥哥的,不留情面!”
朱棣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点头,就转身离去。
“殿下,人都出去了,是不是现在可以关门了。”张玉汇报着。
“不急,再等等,等他们走远了。”朱棣冷冷的看着门外那条延伸至京城的官道。
夜色阑珊,北平城门口挂着的灯笼,提供为数不多的光源。张玉也手提一个灯笼,替朱棣照着那条官道,“殿下,蓝玉恐怕不会来吧。”
“蓝玉他当然不会来,你真的以为蓝玉没脑子的?混迹官场那么多年,要是这点觉悟都没有,他也活该被杀。再说了,蓝玉身边的王弼,可是个人精。没王弼的同意,蓝玉他一兵一卒也别想动。”朱棣笑了笑,似乎对蓝玉来或者不来,兴趣不大。
张玉点点头,“那蓝玉不来,殿下您做的这些,不就都是无用功了。”
“世美(张玉表字),无论蓝玉来或者不来。北平戒严,将士们甲不离身,城外每隔三十里设暗哨。那些御史,锦衣卫,只要不是瞎子,这里的情况就会送到京城。”
“老爷子是个谨慎的人,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人。说的人多了,父皇他自然会信,蓝玉谋反,和陈则武里应外合。”朱棣拍了拍张玉的肩膀,一副自信十足的样子。
张玉愣了一下,“锦衣卫?不是被皇上裁撤了嘛。”
“老爷子说裁撤就裁撤了?换了个名字罢了,你我也都不知道。但,它一直在。”说完,朱棣转身要走。
“可,殿下。末将猜,皇上他还是将信将疑,毕竟没太子的汇报。”张玉说出他最后的疑问。
朱棣笑了一下,看向自己的二哥朱樉,“所以,秦王殿下,这不来勤王了。”
走向朱樉,朱棣的脸色变的极其阴冷,喃喃自语,“大哥,四弟无意大位的争夺。你对四弟的宠护,四弟都记在心里。大位,只能是你。但,陈则武、蓝玉二人必须死。他们死了,四弟为你守北疆!”
北平城外,一队人飞快的跑回应天。他们要传回一个消息:永昌侯蓝玉和南书房大臣陈则武里应外合,谋反,秦王殿下发兵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