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会。
“臣,弹劾南书房大臣陈则武。陈则武欺君罔上,祸乱朝廷,迷蒙圣心。以开武为由,表面是为朝廷解决边患,实际上却是有不臣之心。臣万死叩请皇上,重治陈则武,以儆效尤。”
站出来的是吏部郎中,高磊。
陈则武正打着哈欠,听到弹劾,心里头一阵麻麻披,表情严肃走出队列。
刚走到一半,不过几步的路,又有人出列。
“臣,弹劾南书房大臣陈则武。陈则武之父,原礼部员外郎陈璟。曾向胡惟庸行贿,与胡党众人关系密切,按律当斩。陈则武为罪臣之子,依朝廷法度,不可在朝堂任职。臣再弹劾南书房总领大臣刘基,不能如实上报,罔顾圣恩。”
这回是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张欢。
刘基抬了抬眼皮,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事儿还能扯到自己身上。而且,这个张欢,可是他刘基担任都察院左都御史的时候,一手提拔的,现在却倒打一耙,着实有些白眼狼的意思在。
“放肆!张欢,陈则武是太子爷提拔的,难道你是在质疑太子爷?”蓝玉跳了出来。蓝玉是坚定的太子党,他看得出,朱标和陈则武关系不一般。而且,那一出苦肉计还是陈则武提的呢。于情于理,蓝玉都要保陈则武一手。
这话一出,文官队伍就有些噤声了。牵扯到太子朱标,他们不得不慎重。
有人慎重,有人却不慎重。
“臣,弹劾东宫属官姚广孝,太子之师宋濂。太子殿下提拔陈则武之时,皇上并没有下旨太子殿下监国。按大明律,既无监国之权,就不得提拔朝臣。太子为大明储君,不可罚。但姚广孝,宋濂蛊惑太子殿下,以谋逆罪定,按律当斩。”
这回是刑部侍郎蔡阳。
“臣弹劾南书房大臣,陈则武。每入宫中,陈则武就会向原皇上随侍太监黄狗儿行贿,多达百两。行贿皇上身边人,居心不良,定是有谋逆之心。而黄狗儿也已论罪,陈则武之罪,按律当剥皮充草,昭告天下。”
这回又是礼部侍郎史清远。
陈则武要暴走了,这些文人,真的是杀人不眨眼。都说明之一朝,文人厉害的很,一直不以为意,现在可真是见识到了。乖乖,你有几颗脑袋,连太子朱标都敢弹劾。现在,陈则武终于有些同情崇祯帝了。
洪武朝都这么厉害,更不用说君权旁落的明末了。
“臣,弹劾南书房大臣陈则武、曹国公世子李景隆。出使南洋期间,陈则武、曹国公世子李景隆威胁外蕃之国,竟然企图霸凌占城女王。又以大国自居,向南洋诸国索贿。曹国公世子李景隆在倭国,更是每日召妓寻欢。陈则武、李景隆二人有负圣恩,更是丢了大明朝的脸面,按律当斩。念曹国公世子李景隆有护国之功,其罪可免。陈则武却是罪不容赦。”
“臣万死叩请皇上,明章正典,严肃朝廷法纪。”鸿胪寺少卿薛非兰又出来弹劾。
陈则武眼皮跳了跳,李景隆,你他妈在倭国召妓?这事你干就干了呗,怎么还能传回来,被一通弹劾。好嘛,你是功臣之后,被赦免了。合着,你召妓,我被砍。
薛非兰说完了,奉天殿内,先是一阵寂静,然后从武将勋贵的队伍里传出一阵爆炸般的笑声
曹国公李文忠涨红了脸,蓝玉一边笑,一边拍着李文忠的肩膀,那笑容,意味深长。
“李文忠,当年出征蒙古。你和儿子,就同去青楼,被御史弹劾了。现在你儿子,又在倭国召妓,你们父子俩,合着离了青楼活不下去?”
朱元璋也笑了笑,笑完之后,变脸一般,阴沉下去。
他不知道这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既然被拉到朝堂上弹劾,那估摸着就是假不了。堂堂大明使节,拿着朱元璋的圣旨,结果在别的国家召妓寻欢,这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皇爷,臣罪该万死!”
李文忠苦着脸,伴随着勋贵队伍中的阵阵笑声,跪了下去。心里头已经是把李景隆骂了一万遍,恨不得现在就跑去倭国,把他那不争气的儿子从妓女的身上薅起来。
朱元璋不看李文忠,视线转向了陈则武,似乎是在问他,这些弹劾,你就不打算说些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