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则武到家,屁股还没挨着凳子,宫里就又来人了。
“陈大人,皇爷叫您进宫呢。”黄狗儿到了陈家,依然是标志性的东张西望,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黄公公,瞅着什么了。看到喜欢的,拿去便是了。”陈则武顺着黄狗儿的目光,看到了一个大银坠子。
黄狗儿顿时喜笑颜开,“哎哟,陈大人,您可真敞亮。那杂家就不客气了。”说着便朝着那银坠子走去。掂量在手上,对着太阳光,闪闪发亮。黄狗儿高兴的露出那一排掉了差不多的大黄牙。
陈则武跟着黄狗儿进了宫去,要说是送了东西呢,路上就知道了信国公汤和进宫面圣的消息。
远远的,就看到朱元璋和一个身着华丽的人有说有笑,想必那就是汤和了。
“臣,叩见皇上,太子殿下。下官见过信国公。”
这话刚说出口,黄狗儿就苦着个脸,噗通跪在地上。“皇爷饶命,是这陈则武硬要问奴婢的,不干奴婢的事啊。”
朱元璋瞪着黄狗儿,“滚。自己去领了三十廷杖,不开眼的东西。”
接着又看向陈则武,“喏,汤和。”
汤和上下打量着,随口问道,“皇爷,这是哪家的小子,咋没见过呢。谁家又生了,不能啊。”
老朱没接茬,笑了笑。陈则武站在一旁,“信国公怕是没见过下官。家父原是礼部员外郎。”
汤和咧嘴笑道,“那是个什么玩意。”
“行了,那是咱大明的官。”老朱又转头对陈则武说,“鼎臣今日进宫,是和咱说水师组建的事。你俩日后免不得要碰到一块。”
“咱已经叫太子着户部,制定开海禁的一众细则,不日就能宣发,到时候,你也跟着修缮。”
陈则武心里清楚,即便朱元璋同意了开海禁,但老朱的支持又有几分,就怕稍稍遇到点事,朱元璋就会反悔。虽不至于立刻再禁了,但慢慢给关了,功亏一篑,那还不如不开这海禁呢。
而朱元璋似乎兴致颇高,拉着汤和的手不住的说着话,把陈则武晾在一旁。
和汤和说了会话,朱元璋又把朱标拉到一边,余光瞅着陈则武。“今日再看,如何。你若觉得行,就叫他去东宫当差,你若是觉得不行,让他去浙地吧。”
“父皇,还是让陈则武为国效力吧。如今朝廷缺人,儿臣岂可因一人私欲而影响国家大事。”朱标摇了摇头。
老朱笑着拍了拍朱标的肩膀,“趁现在,你可好好拉拢他。他虽不如你那些大儒师傅们,但鬼点子倒是多的很。外头,可都传着他陈则武是燕王党,老四都下手了,你这个做太子的却无动于衷?”
朱标恍然大悟,这才明白朱元璋的用意。但对于陈则武是燕王党的说法,他嗤之以鼻。他们二人,充其量只是对脾气罢了,哪来的那么多党争。
“那父皇的意思是?”朱标沉吟片刻。
“他行事有些随心所欲,很多事情,看的太远,心思太重。就怕,会成了佞臣。”朱元璋说出心里话。
“父皇,儿臣不这么认为。这样的人,有能力,能做事。确实有可能如父皇所说,会成为一个祸害。”朱标梗着脖子,直直的看着朱元璋。
“但,儿臣认为,为君者,当知人善用。儿臣是大明储君,凡事不可以自我为中心,儿臣应当时刻考虑大明的得失。这样的人,能用,可大用。只要他有利于大明,那对儿臣来说,他就是良臣。”
“自古以来,好与坏之间,从来没有泾渭分明的时候。父皇,您觉得王安石是好是坏。有人说他是赵宋亡国根本,也有人说他是不世之良臣。但儿臣觉得,他王安石,真的只是一个在为赵宋做事的臣子罢了。”
朱元璋欣慰的点了点头,摸着胡须说,“咱也不瞒你。若是这陈则武,不老实,心中无所畏惧。那咱必杀他,但他知道怕咱,知道怕你。既然这样,好好打磨他的心性,是肯定有益于你的。”
“只不过,这恶人,就让咱来做吧,你就好好安抚他就行了。”
朱标点点头,也看向陈则武,心里也下定了某个决心。
陈则武看着朱元璋朱标父子俩在不远处窃窃私语,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安排的妥妥的。再看看汤和,正蹲在地上,不知在地上画着什么图。
这时,朱标走了过来,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盏茶。“爱卿,尝尝这贡茶如何。”
陈则武连忙谢恩接过,品一口茶,茶水温热,入嘴微苦,但那浓浓的茶香是掩盖不住的。“上好的碧螺春,应该是浙地的。”
“不错,爱卿真是生了一副好舌头。”朱标笑着点了点头。又靠近陈则武,一阵低语,“陈兄,待会出宫,可先去了那都察院李大人府上。”
陈则武心生疑惑,刚要询问。
朱标又说,“有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