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赐从赵菲儿回家，到坐在桌子上吃晚饭，都时不时瞥两眼赵菲儿。
赵菲儿端着碗，尽量忽略那神经质的目光，伸手帮王碧叶挑了一筷子菜。
她现在是真的怀疑，赵天赐那天很可能被人揍坏了脑袋，不然那些阴阳怪气的话，和现在望着她神经质的眼神，还真是不好解释。
“赵天赐，你贼眉鼠眼地瞅什么呢？脸被人打肿了，眼睛也不好使了是不是？”王碧叶出声骂人。
赵天赐端着碗，不想跟家里的疯老太婆计较，没有回答，但好歹是收敛了目光。
“赵一刀！”
“奶奶，我在我在，怎么了您说。”
赵一刀可没他儿子那么大胆，敢直接无视王碧叶的话，一听到王碧叶叫他，赶紧把嘴里饭咽下去回应。
“在分家之前，管好你婆娘和儿子，不要再找我菲儿的不痛快，听到没有？”
“是是是，奶奶，我怎么会找小妹的不痛快呢，我心疼小妹还来不及呢。”
“哼，大话谁不会说，赵一刀，老娘知道现在婆娘儿子都把你心窝子装满了，我也不要求你对你小妹好，但有一点你记着，如果这个家里有人胆敢伤害我菲儿，那下场不是他能受得了的。”
王碧叶活了这么久了，就赵天赐那眼里的小九九她还看不出来？想找麻烦，就得先过她这一关。
她真的不想承认，赵天赐这贼眉鼠眼的狗东西，到处丢人现眼，竟然是她老赵家的后生。
越入冬，田里的活就越少，但也不能都窝在家里偷闲，那上山捡柴火的事情，是必须干的。
有钱的人家也可以去买炭，但这年头，又是要入冬的季节，谁家里有几个闲钱的，都拿去买粮食了。
毕竟没炭冷不死人，但没粮食是真能饿死人。
近几年来，赵家是村里为数不多能买上炭火的人家，但炭火钱贵，王碧叶也舍不得，都是跟村里人一起上山捡柴存柴火。
那炭是最冷最冷的时节，才能拿出一些来的。
王碧叶一个即将上八十岁的人，还要背着大背斗上山捡柴，家里其他人自然也是不敢坐在家里休息的。
赵家二房连小孩子都一起进山了，小孩子捡不了大柴，但一些细小的棍子，抱着一捆回来，生火正好。
赵天赐和钱金珠本来是不去的，他们娘俩跟王碧叶的那些狗腿子可不一样，都要分家了，凭什么王碧叶干什么他们就得跟着干什么。
但赵一刀昨晚才刚被王碧叶训了那番话，思来想去都不得劲儿。
奶奶说他不心疼小妹就算了，竟然还拐着弯儿说他要害小妹，那怎么可能呢。
赵一刀觉得光跟王碧叶口头上说没用，就得用实际行动让奶奶信服。
他赵一刀不管有没有婆娘，有没有儿子，他对小妹和赵家的心，从来都没变过。
“天赐身体已经养得差不多了，上山捡柴没问题，再说，我赵一刀的儿子，连柴火都不会捡，说出去丢人，金珠你也去，一起捡柴捡得快。”
大家都出门了，赵一刀也换好一身更为破烂的衣服准备上山，这样就不怕被刺藤刮破。
“赵一刀！你今天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良心被狗吃了是不是？天赐不是你亲儿子吗？我天赐那脸都还肿着呢，谁给你上山捡柴，你脑壳是不是有病？”
赵天赐默不作声，在原地不带动弹一步的，用沉默赞同钱金珠的说法。
他爹赵一刀就是有病，不会捡柴就算丢脸了？像他爹那样只会捡柴才丢脸呢，丢大脸。
赵一刀从来都是听自己婆娘儿子的话，那也是为了他们一家生活得更加平静。
他不想家里人吵架，所以能让步就让步，但今天不行。
“赵天赐！钱金珠！”
赵一刀大声地叫了这娘俩的名字，多的不说，只是瞪圆了眼看着。
这一幕，让钱金珠一下子就想到赵一刀打她那次。
要是在她宝贝儿子面前，跟赵一刀再来那么一次，那她钱金珠在儿子心目中的形象肯定没了。
“你瞪什么眼？你冲谁瞪眼？狗日的就你眼睛大，他娘的我们去还不行吗。”
听到钱金珠说要去，赵一刀目的达到，面上那点凶狠也就立马收敛了。
但钱金珠出尔反尔的时候多了去，他还是不放心，站在一旁等着这娘俩。
“去就快些，奶奶他们现在估计都进山了。”
钱金珠剜了赵一刀一眼，转过身堆出满脸笑容哄儿子。
“天赐，你就跟娘去一趟山上。”眼看赵天赐脸色越来越黑，钱金珠赶忙保证，“你放心，娘绝对不让你去捡那什么破柴，你就去一趟，在那儿坐会儿，然后就跟娘一起回来好不好？”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赵天赐明白，今天他去也得去，不去他爹就算拖着，也一定要他去的。
“那可说好了，我就去看着，我可不捡柴。”
“那肯定啊，娘还能骗你啊，走走走，去换一身暖和些的衣服，那山上的风吹着可冻人，别把我宝贝儿子冻坏了。”
赵一刀听着赵天赐的话直皱眉头，上山不捡柴，那去干什么？当绣花枕头吗？
但转念一想，只要让奶奶看见他们大房一家都跟着去了，那他的态度也就表明了。
至于赵天赐。
算了算了，从小就这么养的，也是从来没去捡过柴，真靠他，也捡不了几根柴火，指不定让人看了笑话。
赵天赐懒洋洋地跟着进了山，因为动作实在太慢，中途还被赵一刀催了好几遍。
但赵天赐就是要故意跟他没用的爹作对，脚步越放越慢，到最后，几乎就是在原地踏步了。
赵一刀也没指望这个儿子，一进了山，便加快了脚步，很快就看不见人影。
赵一刀这一看没人可气了，也觉得无聊，倒还走得快了些。
“儿子，你别不高兴，你爹现在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等分了家，离那老太婆远远的，那谁都不能强迫你做什么了。”
钱金珠看儿子不高兴，边走边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