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碧叶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
赵菲儿还在一旁想着该如何安慰，王碧叶已经把相片又重新一层层包好了。
“奶奶。”
“菲儿啊，奶奶没事，你自己的奶奶你还不清楚吗？谁敢给你奶奶摆脸色，老娘绝对让她吃不了兜着走的”
王碧叶笑着说这话，但那笑意都没有入眼，赵菲儿看着，知道奶奶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
“也都怪我这个老太婆，非得把他们都拴在这一处，菲儿啊，我看也是时候了，你两个哥哥孩子都那么大了，这个家，该分了。”
分家。
赵菲儿本来在心里有些预感，但真听王碧叶说出来还是感受不同。
她从小就生活在一大家子人中间，适应了其中的热闹，心里对分家还有些隐隐的抵触。
不过那也只是一瞬。
赵菲儿搂住王碧叶的一只胳膊，把脑袋靠在王碧叶的肩膀上。
“奶奶想怎么做都行，菲儿就一点要求，菲儿得跟着奶奶。”
王碧叶一听乐呵了。
“你这小丫头，你不跟着奶奶，你跟着谁？难不成我菲儿还想跟我这个老太婆分家了？”
赵菲儿使劲儿摇头，王碧叶心里有了安慰，赵家这么多娃娃，她能有菲儿这么一个，也该知足了。
她是真的老了，眼睛也坏了，晚上都不大看得见事物。
早就该把那群白眼狼单独踢出去过日子了，让他们尝尝当家的苦。
她这个老婆子腿脚还勉强利索，吃的也不多，给自己和菲儿挣口粮的力气还是有。
再不济，还有赵厚山嘛，两个闹心的孙子分出去，她王碧叶就跟儿子孙女过，日子指不定轻松很多呢。
这边钱金珠摔筷子出门后，两只手都有些发颤，脚也软。
王碧叶在家里的威压不是吹的，钱金珠摔筷子后也有一瞬间的后悔。
王碧叶那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疯老婆子，万一比她还先拿到菜刀，追着她砍怎么办。
但那丝恐惧之余是说不出的兴奋。
摔筷子那一刻，钱金珠有一种猛烈的直觉，那个她才是城里富家小姐应该有的样子，那才是她身为城里人应该有的脾气。
但等回到房间，坐在床头，看着床上盖了好多年的破烂褥子，兴奋劲过去，钱金珠心里只剩下悲凉。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连赵一刀那个懦弱的男人都敢打她。
赵天赐是她唯一的念想，她的宝贝儿子，现在还在局子里受苦啊。
赵一刀回到房间，看见的就是钱金珠侧坐在床头，低头抹眼泪的模样，听到动静，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钱金珠最近真的瘦狠了，本来之前脸盘子还有些圆润，这一个月忧心下来，下巴都尖了。
赵一刀想着二弟刚说过的话，本来准备进屋跟自己婆娘好好说道，要是钱金珠再像以前那么吼骂他，大不了，他就像上次一样，打一顿教训教训。
上一次打了钱金珠，家里也确实清净了不少。
但现在看着他婆娘这个样子。
赵一刀走上前，挨着钱金珠坐下。
屋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赵一刀先动身，从床脚一个塑料口袋里扒拉半天，凑出来一斗旱烟，甚至还专门浪费一根火柴，就在房里点上了。
旱烟刺鼻的味道飘出来，赵一刀还跟个饿死鬼一样，吃烟跟吃饭一样，一口接一口，猛地吸入，又吐出白烟。
钱金珠年轻时候，看到赵一刀蹲在田埂上，光着膀子抽旱烟，心里还有些悸动跟欢喜，现在被烟雾包裹着，只想拿刀砍死这个窝囊废。
“赵一刀，你这个孬种！废物东西，你一辈子就是这副没用的德行，你个窝囊废....”
钱金珠嘴里不停骂着，眼眶红了，为沉默不语的赵一刀，为她自己悲惨的命运，更为她可怜的儿。
她忽然上手，扯着赵一刀的头发，把赵一刀的脑袋弄得左摇右晃。
赵一刀没办法再抽烟了，钱金珠用的力气很大，嫁到农村这么多年，农活也不是白干的，钱金珠的手劲儿很足，赵一刀能感觉到头皮生疼。
“钱金珠！你闹够了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