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栓,抛壳,回推,闭锁,举枪。
亨利对着匆忙溃退的宪兵最后一次扣动扳机,放下了步枪。
借着照明弹的白光,他看到他瞄准的那个士兵向前扑倒,再也没有爬起来。
凭借着武器和战术的双倍优势,这支几十人的小队连续破开宪兵的数道防线。
但随着照明弹的光芒慢慢消失,战斗的激情慢慢褪去,亨利看着地上躺着的十几具尸体,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一路的战斗虽然都是大获全胜,但宪兵的多次抵抗和简易的防御工事已经说明对手已经做好了准备。
而且这帮平时软弱腐败的宪兵们今天不知道为何,每次抵抗都异常激烈。
尽管立体机动装置在平原上已经成为负担,尽管一次性的燧发枪齐射几乎不能给小队造成多少损失。
但这群宪兵每一次交战都要到赤环会士兵冲进战壕,击毙他们的长官才全面撤退,构筑下一道防线。
赤环会士兵几乎每走一步都踏着同伴和敌人的尸体向前推进。
“司令,本次战斗伤亡共六人,轻伤一人,重伤两人,阵亡两人。”
“咱们还是赶紧撤退吧?现在的战斗人员只剩二十七人了。”
一名赤环会士兵举着火把走过来,再次传来负面的了的消息。
“接下来肯定还会像之前一样不断有其他的散兵加入我们,我们还有充足的兵源。”
亨利安慰自己和这位提议的士兵。
说实话,连他都知道不靠谱,不断靠拢的各部散兵大多是些没经过训练的民兵,反而正在慢慢拉低小队的战斗力。
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赤环会军队与王政府军第一次交战就狼狈撤回,而且还是在他的指挥下。
“算了,让大家先就地休整,至于是继续进攻还是撤退,我稍后再下令。”
亨利对士兵说。
士兵点了点头,转身传达命令。
亨利靠着战壕坐了下来,又突然跳了起来,刚刚感觉有些疲惫的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
那是危险的信号。
是马蹄声,而且很嘈杂。
必须后撤了,以少量步兵面对大批骑兵的冲锋,简直是找死。
“后撤,大规模骑兵进攻!”
赤环会士兵纷纷从地上爬起来,端起上了刺刀的步枪分散成九个小组,开始快速而有序的后撤。
两翼骑兵的马蹄声越来越响,前方的黑暗中也传出了宪兵冲锋的口号。
赤环会这是一脚踏入了对方早就准备好的包围圈中。
很快,前排的骑兵已经冲进了步枪的射程,九个小队开始边撤退边从不同的方向朝不断逼近的骑兵射击。
进入射程的骑兵难以避开步枪的点射,数名骑兵翻身落马,被后方的战马踏成了肉饼。
但赤环会的火力终究有限,再加上新补入的民兵都是刚刚开始使用拴动步枪,很快就被迫和骑兵近身接战。
“注意躲避!”
亨利发觉四名骑兵从右翼径直冲向他所在的小队,赶紧下令躲避冲锋。
亨利向侧后方急退,靠在了一棵树下,回身一枪带走了冲向他的一名敌兵。
另一名队员也找好了掩体,举枪还击。
亨利刚想拉栓再打一枪,却看到还有一人傻站在原地。
“找死吗?快点躲开!”
亨利骂了一句,冒险从掩体中冲出,想拉来那个没经过训练的民兵。
可惜骑兵的马蹄和战刀更快,那名被吓呆的士兵才回过头,就被斜斩下的战刀削掉了半个脑袋,崩飞的红白色的液体溅了亨利一身。
“去死!”
亨利看着同伴死在眼前,愤怒顿时涌上心头,不仅没有撤回,反而用力将步枪向前突刺。
锋利的四棱刺刀轻松刺入了战马的侧腹,将战马的侧腹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亨利也被高速奔跑的马匹带倒在地上。
粘稠的内脏落在地上,被有力的马蹄踩碎,那匹马痛苦地嘶叫了几声,倒在了地上。
被掀翻在地上的士兵快速爬起,挥舞马刀怪叫着就要冲向亨利。
“真不知道这帮懦夫今天怎么这么拼命。”
亨利恶狠狠地嘟囔了一句,拿起步枪迎了上去。
宪兵像是疯了一样举起刀重重砍下,亨利举起枪拨开刀刃,紧接着收回枪,再次刺出。
宪兵的胸口被刺穿,倒在了地上。
随着这最后一个宪兵倒在地上,左右两翼的骑兵已经交错而过,穿过了赤环会的阵地。
两支骑兵部队像是用筛子筛过了一遍,变得稀疏了不少,很明显,长期的娇生惯养还是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
可地上也横七竖八地躺了好几具赤环会士兵的尸体,还有不少被马蹄撞翻或被刀砍伤的士兵躺在地上呻吟。
此时正面的步兵也开始向这边开火,赤环会士兵只得将为数不多的树木和岩石甚至是尸体当作掩体与敌军对射。
燧发枪虽然准度不高,但正面百十名士兵的连续射击还是将还带着伤员的赤环会死死压在原地,无法继续后撤。
亨利趁着换子弹的功夫瞥向侧翼。
两支骑兵在遭受重大打击的情况下竟然不仅没有撤退,反而正在有条不紊地调整队形,准备发动下一次冲锋。
真是低估这些家伙了。
亨利推上子弹,有些绝望地想。
恐怕今天就要栽在这里了吧?
那就能带走几个带走几个吧。
这是最后一梭子了,恐怕其他人的子弹也不多了。
两根钢锁突然插进了亨利躲藏的那棵树下上,随后由钢锁牵拉的宪兵就朝这边飞了过来。
这样用立体机动装置不是找死吗?
亨利暗暗嘲讽,随后把枪口伸了出去。
高速飞行的士兵无法躲闪,自己撞上了枪口侧面伸出的刺刀,当场被捅了个对穿。
然而随后又是两根钢锁飞来,但这次却挂在了这棵树的树冠上。
亨利和剩下的那名友军向空中射击,但没能发中高速前进的宪兵。
宪兵的身体快速划过双方阵地间的一片空地,很快冲到了树冠前不远处。
亨利示意友军停止射击,准备在这家伙落地时近身解决。
但这个士兵没有停下来,只是将手柄下的两根长管发射了出来就匆匆飞离。
这一次,一颗子弹捕捉了他,他落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绑在两根长管末端的绳索被拉来,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跑!”
亨利下意识地推了身旁的赤环会士兵一把,随后挡在了他和长管之间。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他的直觉告诉他,那种金属摩擦声代表着不详。
雷枪轰然炸响,亨利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感到身体离开了地面。
再次落地时,他的神志已经有些不清,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黑夜被一阵金色的闪电的照亮。
随后,他的世界就只剩下纯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