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浩目光闪烁，泪水直在眼眶中打转，愤怒、恐惧、悲伤以及疑惑，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填满了他的脑袋，他无法思考、无法做出判断。
为什么母亲不帮她说话？难道当母亲的就任由儿子受人欺负吗？
向张震、李燕这样的混蛋老师低头吗？
别开玩笑了！
向他们低头，跟给邪恶势力下跪有何区别？
但是，如果不低头，后面的日子究竟会变成怎样呢？
会不会被学校开除？
会不会备受老师和学生的针对？
可恶！
为什么总是我摊上这些破事啊！
倒霉，真特么的倒霉！
“江浩，你听到了没有！”丁丽更大声地催促道。
“对......”江浩颤抖的嘴唇，艰难地挤出一个字。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打开了，一位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招招手，示意他们先进来。
“我们跟上去。”菲娅小声说道。
江浩一言不发地跟着她，两人躲在办公室的门口，贴着门偷听里面的对话。
“你觉得他能扛下来吗？”菲娅担心地问道。
“扛不下，也得扛下。今天被人欺负不发声，以后只会被加倍欺负。安静地听他如何说的吧。”
江浩深吸一口气，不再吭声，同时在心中默默地为小江浩祈祷。
......
教导主任王志勇，也是初二（11）班的地理老师，和张震、李燕简单地打了声招呼，便回到办公桌前坐下了。
小江浩和他的母亲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李燕和张震则并肩而坐，坐在他们母子俩的对面。
气氛逐渐凝固，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格外沉重。
王志勇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说道：“发生的事情我也知道了。突然间有个自称江浩的怪人冲到办公室里，打昏了张恒哲，又打伤了张老师。事情的起因呢，是张恒哲告状，说江浩辱骂张老师。”
众人沉默不语，像是默认了。
王志勇也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张老师，抛开所有的成见，你就没怀疑过张恒哲撒谎吗？或者说，他故意告假状？”
“王主任，张恒哲是好学生，成绩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他撒这种谎，故意针对江浩有什么意义呢？”张震反问道。
李燕也接着说道：“是啊，王主任。且不说张恒哲的表现，江浩从入学以来，一直是年级倒数、班级倒数，他不热爱学习。既然他讨厌学习，那他平常在学校里还能做什么？不就是跟不三不四的人一起玩。”
小江浩不敢反驳，而他的母亲丁丽也只是在一旁听着，脸色既青又红。
王志勇微微皱眉，说道：“的确，江浩的成绩并不理想。不过，你们讲的这些有证据支撑吗？我是说，有没有证据证明江浩的品德有问题，两位老师说的内容，听起来更像是一种猜测，而非事实啊。”
李燕和张震面面相觑，他们当然是没有证据，谁会浪费时间调查一个差生的人际关系。
学习成绩差的孩子，不是沉迷游戏，就是喜欢搞小团子混社会，大部分的差生都是如此。
“诚然，江浩的成绩不好，可能是因为他喜欢打游戏、喜欢混社会。但是在我看来，这些都像是一种结果，不像是原因。比如家庭环境差、学生在学校受到霸凌等等，他们自然而然会走上歧途。
试想一下，一个学生虽然学习不好、家庭困难。但是父母通情达理、认真负责，学生不仅不歧视，还会主动帮助，和他一起玩耍，老师呢，也富有耐心地进行，我想除了天生坏种，像他这样，才十三四岁的孩子，应该是不会自暴自弃的吧。”
李燕和张震依然默不作声，首先王志勇言之有理，江浩的情况他们再清楚不过了，那个张恒哲时常会告状，欺负其他同学，不过江浩被告的次数尤其多。
而他们也纵容张恒哲的这种行为，原因无他，张恒哲的成绩优异，那些同学一般都是班级倒数，属于老师不想管的一类。
这也很正常，哪个老师不是这么做的，为了保证升学率和绩效，有限的精力自然只能花在好学生的身上了。
至于差生怎么想，那就没法顾及到了。
“江浩，你是不是家庭不和谐，还是学校遭遇霸凌了？”王志勇问道。
此时此刻，气氛更加紧张了，李燕和张震，以及丁丽都以复杂的神情，紧盯着小江浩。
他在王志勇面前的每一句话，将决定今后的校园生活和师生关系是否融洽愉快。
“勇敢点，如果老师打你，你就打回去！”
那个神秘少女的声音突然回荡在小江浩的脑海里。
或许是凭着一腔爆裂燃烧的怒火，小江浩再不忍不住了。
管他什么老师、管他什么父母、管他什么同学！
今天所有的不公与委屈，都要全部喊出来！
“是的，主任，我的确经常遭受校园霸凌！”
“江浩，你在瞎说什么……”丁丽使劲戳着小江哈的胳膊，让他赶紧住嘴。
“老妈你给我闭嘴！”
小江浩猛地跳起来，怒吼道：“你是我妈，还是这两个混账老师的妈？看看我的脸、看看我的耳朵，都是这死胖子打的！
张震，张恒哲不是举报我骂你死胖子吗？他还真说对了，我现在就要骂你，死胖子！死胖子！
看看你的人缘吧，死胖子，你自己带的3班，哪个同学没被你体罚过，没被你揪着耳朵拉到办公室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扇耳光？
就你这种人也配当老师？真是笑死我了！我知道，你想反驳，但是你有资格吗？只要我现在报警，警察绝对能从我的耳朵、脸上，以及其他的同学的这些部位，提取到你的指纹！
你想反驳，你就试试！我可不怕跟你拼到鱼死网破！我再怎么说，也只是十三岁的学生，还在接受九年义务教育，而你又是什么东西！”
小江浩刚骂完张震，接着将矛头转向李燕，“张恒哲落到今天这般田地，你是最脱不开干系的！你自己扪心自问，张恒哲从初一以来，换了多少个同桌，全班多少同学啊，就他同桌换的最勤，难道问题最大的不就是他自己吗？
你口口声声说张恒哲是好学生，那不也仅此是中考吗？一个中考就能决定一个学生的贫富贵贱吗！如果能，那也是这个方式存在问题，而不是我存在问题！我特么十三岁啊，凭什么不能贪玩！国外像我们这个年纪的学生，哪个是跟在工厂一样拼了老命地学习！人家的生活，从小到大也不见得比我们差咯。
还有，你庇护张恒哲，除了为你自己的绩效考虑，另外一点不就是顾虑张恒哲的家庭背景吗？”
“江浩！你不要胡说八道！”李燕愤怒地起身吼道。
“哼，主任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小江浩冷哼一声，便坐下了。
“王主任！您看看这孩子，简直让人匪夷所思啊！他把问题责任全推给我们，好像他自己没错一样。”李燕急忙喊道。
王主任还是淡定依旧，喝了口茶后，说道：“李老师，张老师，先不说其他的，张恒哲校园霸凌是不是事实？你们对此漠视不管是不是事实？而张震你呢，不仅不查明情况，反而助纣为虐，打骂恐吓以及侮辱学生是不是事实？”
“主任，这是有原因的。”张震紧张地反驳道。
但王志勇抬起手，直接打断了他，“绩效是重要，我们老师呢，通过劳动获得收入也是应该的。
但是，前提是我们要敬职敬业，你们考取教师资格证的时候，应该背过相关道德准则吧。
你们的所作所为是否符合，没有数吗？
你们为了一个成绩优异的学生，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他为非作歹，拿到这笔钱时，难道良心不痛吗？
这背后是多少学生的眼泪啊！他们还在成长的年纪，是塑造人格最重要的时间段，把学生当钱来对待，真是不要脸！
回头我会跟校长反应情况，给予你们应有的惩罚。现在给我向江浩道歉。”
“可是，主任……”张震还想再做挣扎。
王志勇直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吼道：“你要不想干老师，你可以辞职，立刻滚出校园！”
没人见过王志勇发飙时的样子，今天他们算是见识到了，平常看起来挺随和的，生气时也会像个阎王爷。
迫于无奈和压力，张震和李燕依次起身，向小江浩鞠躬道歉。
丁丽对此一言不发，小江浩倒是乐开了花，压在内心的委屈终于宣泄一空，畅快至极！
“不过，江浩，虽然这次两位老师有错。但是你也有自己的问题，你刚才的抱怨听起来就是正确的废话。
大家都知道有问题，但是你改变不了环境，又适应不了环境，想离开又没这本事，说那么多负面的只会让自己更不开心，所以你回去依然要好好学习。无论在哪个地方，弱肉强食、强者为尊都是通用的规则，知道吗？”
王志勇所说的，正是普遍的自然规律，被保护在象牙塔里的学生很少会意识到，哪怕是现代化的今天，人类还是没法创造或是改变自然规律。
人类社会，也是自然界的一部分。
“好的，主任我会努力的！”小江浩认真地答应道。
“行，既然纷争解决了。那就散了吧，两位老师继续留下，我有话要说。”王志勇做出总结。
丁丽最先起身，说道：“那我们先走了，主任再见，老师再见。”
“喂，我们快躲到旁边。”
蹲在门口的江浩，拍了下身旁的菲娅，两人匆匆忙忙地跑到了安全出口。
很快，门开了。小江浩和丁丽一后一前，走出办公室。
两人一路上没有交谈，丁丽也没跟小江浩说什么，小江浩也不屑于和她说话，毕竟母亲刚才的表现，太令他失望了。
到了班级门口，小江浩便和丁丽分开了，两人甚至都没有道别。
“啥情况？你妈咋不理你？”菲娅跟在后方，小声问道。
“我不知道啊。”江浩还是着急。
虽然小江哈终于在办公室里狠狠地教训了两位老师，但是他和母亲之间的矛盾并未被解决。
小江浩，明明可以问，但他选择了逃避。
“唉，只有等了。”江浩挠着头，叹息道。
“等什么？”
“等到晚上，看看他会不会跟老妈吵一架。”
“我们怎么等，潜入他家？”菲娅问道。
“拜托，你贵为时间精灵，怎么跟个普通人一样啊，一点特异功能都没有。”
“我的特异功能，不都在你那！是你没本事解锁，还嘲讽我！”
江浩无奈地撇了眼菲娅，转而说道：“这段时间，我们到处逛逛吧。”
“有钱吗？”
“我找找。”
江浩在上衣和裤子兜里摸来摸去，最终掏出了三张十元面值的纸钞。
“就这么点钱，怎么逛？”
“去黑网吧，还能再点几根麻辣烫。”
“啥？你说啥？”
“跟我走就知道了。”
江浩兴奋地跑下楼，十年前黑网吧遍地开花，如今已被取缔的完了，要么关闭，要么加入“正规军”。
他从来没去过黑网吧，所以很是兴奋，关键是还能玩到十几年前的热门网游。
南阳市第四十五中学对面的一个巷子里，就藏着一家黑网吧。刚推开门，一股烟味扑面而来，年轻的男男女女坐在桌前，边喊叫边用力敲击键盘和鼠标。
他们都比江浩年轻，倒是菲娅的外貌看起来和这类群体比较相似。
“谁开机？”老板问道。
“这位姑娘，我陪她来的。”
“多久？”
“五小时，再随便来几根炸串。”说着，江浩递给了他二十元钱。
“旁边有人上机的话，就别占座了嗷。”老板提醒道。
“好的，我们走吧。”
江浩和菲娅就像是罕见的大明星，越往里面走，越是吸引目光，他们都穿着睡衣，与其他人的着装截然不同，另外，菲娅太过漂亮，像极了一位公主，而她竟然会来到这种地方，实在叫人费解，还有陪她一起的，分明就是个成年人啊。
他们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呢？
他们是一对情侣吗？
怎样才能追到漂亮的女生？
种种类似的问题萦绕在他们的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