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俩一直在听?”路上,亓官一突然问道。
“当然了!”临北回道,“不敢有一句落下的,那那看不清,我都一一转述了。”
“小家伙儿~你放心好了,我们可是有大绝招的!”临北笑着靠近亓官一。
“你闭嘴!”亓官一扭头冲临北喊了一句,便把手抱在胸前,自顾自地往前走。临北叫自己的时候,那长歌那家伙一直在笑!亓官一便总觉得有一种被嘲讽的意味。
几日下来,临北给他这称呼他倒是习惯了,但在外人看来,果然还是很奇怪吧!
“别走这么快嘛~”临北追上去,便开始在亓官一耳边喋喋不休,“别这样,小家伙儿~你说句话,说句话,怎么了嘛~”
亓官一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闭口不言。要是前几天,一个眼神下来,临北也就不敢言语了,可现在他只觉得亓官一可爱。
那长歌始终跟在二人身后不远处,只含笑看着前面二人打闹,自言自语道:“总觉得你们,不止是同行者呢。”
“小家伙儿啊~”临北道,“刚才小家伙儿还说要保护我呢~这种感觉,就像中了彩票大奖一样开心啊~”临北叨叨着,还顺带解释了一下彩票是什么东西。
亓官一突然停下步子,对临北道:“所以说你连买彩票的钱都没有,还管号码跟你猜的一不一样?”
便只听得一阵浮夸的哀嚎:“要不要这么打击人啊!”
亓官一示意临北噤声,小声道:“看那边儿。”顺着亓官一指的方向,只见一辆精装的轿子停靠在路边。
亓官一自言自语道:“不,不应该啊……”
“怎么不应该?”轿子的方向传出声音来,话音刚落,那停着的轿中便射出一支箭来,冲的是那长歌。亓官一迅速拔剑,将其阻下。那长歌带着有些不可置信的表情向后退了两步。
“我就说这人不可靠吧!想当年我委托他帮我准备促织,他抓了半天就不干了!”
“段阳!”亓官一紧攥着拳头,看向从轿子后走出的青衣男子,低声警告道,“再提这件事儿我弄死你。”
亓官一前些年接了这人的委托,报酬四百两,只说是寻物,然后叫亓官一捉了半天的蛐蛐。亓官一总把这段经历视为耻辱,并且从那以后再不接寻物的任务。
段阳嘿嘿一笑,冲着马车里道:“您好生坐着,马上就好。 ”随后嬉皮笑脸地凑到亓官一跟前儿,道:“别这么暴躁嘛,这可不好——”
话音未落,段阳便摸出腕刀来,刺向亓官一,嘴上还不饶人道:“太矮了吧你,有没有觉得我比你更适合干你这一行?”
亓官一一时没有防备,一头向后栽去,但马上躲闪了攻击,起身应战。
这时候那长歌已经同临北躲进了不远处的灌木丛,临北掏出小弹弓来。
方才他和那长歌可不是聊天,临北早预料到会有这么一种情况,便拉着那长歌同他一起做之前用来迷晕亓官一的那种小药丸。
可此时拿起弹弓他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点,他对这玩意儿不够熟悉。那两人的动作迅速不说,还都用的近身武器——他瞄不准。
临北可不敢轻举妄动,这要是一不小心瞄错了,他们三个的小命都得交代在这儿。临北有点儿懊悔自己太相信这新东西了,其他的一概没带,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大规模的好用了。改天他得带个药箱,什么都准备点儿才行。
临北也不敢动,只安静地蹲着,一会儿看看那长歌,一会儿望望那边儿二人的战况,只能不住地叹气。
其实要说段阳这个人,不过是菡州城一个地痞流氓,果断很辣的那种人,临北以前在街上看见过他几次,都远远的躲开了。
在菡州城,你没钱没势的,再有手段也不可能混的起来。段阳之所以能这么狂妄,是因为先皇叫他爹营官盐。这位段爷上常赇高官,下私设矿场,黑白通吃,揽财无数。
这段家在菡州城混的风生水起,更有萧家那种先祖有功于朝廷的大家族作为同盟,再加上段阳他自己本就是有手段的,这才成就了段阳一个家喻户晓的大恶霸。
段家在这菡州城猖狂了整整二十五年,直到这里的官儿因为姚玉荣之事被罢了官。
新官儿上任后不久,就查抄了段家。段阳他爹被当街斩首示众,家中宅地也都充了公,段阳才像个丧家之犬一样夹着尾巴到破庙里安了身。
新官儿的这一举动可是惊呆了这儿的百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便把段家烧了个干干净净,城里百姓暗自庆幸的同时又担心这官儿会引火烧身。
说来也怪,这官儿做出这么大的动作本就不易,况且段家一倒,真的牵扯到了不少权贵的利益,可他事后竟还没遭什么报复,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也是大有来头的。
最让人奇怪的就是段阳了,他这种有仇必报的小流氓竟当做什么事儿也没发生,安然地住在破庙里。
段阳要想报仇的话,其实不难,虽然段家倒了,但他尚与萧家公子交好,要真想把什么人搞下台来,也不过一句话的事儿。况且他身手也是不凡,若是暗杀,最后也没人能找到他头上来。
临北没时间去关心别人的事儿了,他眼见着小家伙儿似乎是有些招架不住的样子。其实按理说这二人的实力应是不相上下的,可亓官一那药的副作用未过,剧烈运动下便会越发的眩晕无力。
临北才想起这点来,不由得骂自己的大意,方才同姚玉荣讲话,小家伙儿都是手撑着桌子的啊。临北着急,可他又实在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干着急。姚玉荣要是在这儿就好了,总比两个什么也帮不上的蹲在草丛里有用的多。
段阳明显也是觉出了亓官一的不在状态,竟有意放缓了攻势,嘴上还调侃道:“怎么了这是?同草丛里那小相公玩的过了火?”
亓官一顾不得多说什么,只闪躲着段阳的攻势。眼见小家伙儿愈占下风,临北一急,把那药粉小球捏碎,攥在手里。
正是亓官一脚下一软,跌倒在地,眼前段阳的刀就要落下,临北一下子蹿了出去,将亓官一护在身下。
临北清晰地感觉到刀刃刺进了自己的肩胛骨,于是回身扇了对方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