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自顾自地说着:“你肯定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罢?也确实,但师父都明白的。”她看向姚玉荣,“我死以后,你要向官府说,我杀了人,遂服毒,也算没白死一回。”
看出姚玉荣的不乐意,她又劝说道:“生时无名,死了又要什么清白。你啊……只管按我说的去做。”感到胸口一阵疼痛,她道:“快离了去罢,我不想让你看见我不漂亮的样子,怕你笑我!”她淡然一笑。
姚玉荣不声不响,给师父磕了个头,后起身,快速地出了门去,关上大门,靠在一旁的墙上,泪如雨下。
师父……
下辈子,我还来拜您……再也不会不听管教惹您生气了……
师父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但她真的什么都明白。
姚玉荣貌似理解师父了。
很久,他回过神来,没推开师父院子的大门,而是径直回了自己院子。
姚玉荣将师父的本子做了更改,事实该被表演出来。
正巧改完,打门外就进来了一队人马,打头的竟是那姓马的老贼!
看见那老贼身后跟着些官兵,姚玉荣这才明白自己不过杀了个替身罢了。
正无计之时,一红衣女子突破门口多人,窜了进来,扬言要拜师。可不就是赤兰么。
姚玉荣忙出了房门,没等那几个官兵言语,他抢先道:“官爷此次前来的目的我已知晓,只是徒儿已到了门口,待我嘱咐几句。”
这世界最重师道,官兵也只得应了。
姚玉荣对赤兰道:“省了一切冗杂的规矩,即日起你便跟着我学艺。”
他还有点儿事需要赤兰去办,可那一伙儿人耳朵都竖着,姚玉荣也只能赌赤兰是个聪明的。
姚玉荣道:“我曾叫你小师叔居于城南汇仙客栈,以腾出房间招待远道客,今园子遇事,你且叫他回来。还有,今日的本子我做了更改,我所改之处,定要细细研读。研读明白,再去寻你小师叔。”
赤兰应下,姚玉荣这才随官兵一行到了衙门。
升了堂,姚玉荣与马老爷当面对峙。
马老爷指控姚玉荣为了争抢那长歌,要将自己杀害。
“幸好我早有远见啊,让替身前去啊!否则小民就难见这天日了!”
听罢,那官儿一拍桌,冲姚玉荣道:“大胆!姚玉荣,你可知罪?”
“大人,冤枉啊!”姚玉荣缓缓道,“并无证据指明是草民所为!实在是……家师要杀这位马老爷。”
“你师父何在?”
“畏罪,现已服毒自杀。尸首就在院中。”
马老爷今儿上公堂可不像往日那么轻松,姚玉荣刚得了人气,此时堂前是围了一大堆的人来的,其中还净是些达官贵人。
堂上的官儿也不敢轻举妄动。若是往常,他早就严刑逼供了,可现在他不敢啊。要是犯了哪个大人物的喜欢……贪财?命都别想要了!
姚玉荣一口咬定是师父要杀马老爷,二人无了法子,便要将他投入大牢明日再审。搁谁谁不知道,这要是进了大牢,想活着出来是根本就不可能了。
不用说,堂外就有人不乐意了:“这人不是没罪吗?怎么还不放人?我们小段爷还想听他来一段儿呢!”
一听这话,堂上的官儿吓软了腿,是急忙退堂放了人,姚玉荣被一群人簇拥着回了园子。
第二日,那官儿便不知怎么的被罢免了,后面又来了个新官儿,据说是个两袖清风的。
再说赤兰,那天她虽不明白为何要看完本子才能去找小师叔,但她还是照做了。她知道师父该是有自己的打算。
本子里所改之处说是先皇在断肠崖为红缨建了个名为“幽轩”的住所来避风头。
赤兰起初还有些不解其意,到了汇仙客栈见到那长歌她可一下子明白了。
于是赤兰叫杨梅回园子去,自己则带着那长歌前往断肠崖寻那处叫“幽轩”的地方。
那马老爷回去以后,四处寻找那长歌,若是找到,便得了由头去杀姚玉荣。而此时那长歌已随赤兰来到了断肠崖,任他掘地三尺也挖不出。
只是从那以后,那长歌再未见过姚玉荣的面,二人只能靠书信来往。其他的不说,这整日送信,倒叫赤兰轻功见长。
原以为如此,躲过风波,便暂可相安无事。但姚玉荣到底接管了园子,他那些师兄弟自然会有不乐意的,但不乐意也就那么着了,总不能去砸自己饭碗。
可偏就有不肯善罢甘休的跟踪赤兰探得了那长歌所在并告知马老爷。
马老爷可是大喜,可那新官儿不收金银,马老爷就没法子让官府替他做事。思来想去,他想到了亓官一,并以白银千两作为报酬,要他杀掉那姚二人。
姚玉荣原认为幽轩地僻,亓官一会先来园子找自己,便叫赤兰暗中跟踪,哪成想叫人发现了。待听了赤兰回复,姚玉荣心里一惊,戏妆才卸了一半儿就急忙赶去幽轩。
赤兰这才知道,亓官一二人是来刺杀师父和长歌公子的,抄起长枪就往了断肠崖去。可刚刚抵达,就见师父携了长歌公子正欲下山。
——
临北那边儿见姚玉荣二人走远,这才蹲在亓官一身边儿,给他喂了粒药丸,还不忘偷偷摸摸捏捏他的脸。携毒必带药,还好师父教的临北一直记着。
亓官一醒过来的时候,临北已经在旁边儿睡得不亦乐乎。亓官一环顾四周,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死死地盯着一旁熟睡的人。这人睡着以后,和醒着是判若两人,却都一样挺勾人的……
亓官一暗骂一声,靠在树干上。坐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药物的作用还是怎地,他竟想着算了。
亓官一再次看向临北,临北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满脸期待地望着他。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亓官一严肃地说着,“刺客这行,本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问对错,不论善恶。这是原则。”
亓官一说着,看见临北有些失落的样子,突然一笑:“但我不一样,我看心情。”
一听这话,临北可高兴了,坐到亓官一身边儿笑起来。如果只听信传言的话,每个人都是罪恶的。
“走吧。”亓官一扶着树干站起身来,“送佛送到西,帮他们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