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人乐意开玩笑,但是,我看他的表情挺真的不像骗人,于是就被他搂着肩膀,朝着冯局的办公室走去。
这都凌晨一点多了,冯局不回家睡觉吗,有啥事不能明天再说!
敲了几下门后,我和顾意一起进去的,刚进门,冯局就说,“小顾,你先去忙别的事吧!”一句话就给打发走了。
等顾意离开后,我看到冯局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都这么晚了特意来见我,他们身份一定很不简单。
“冯局。”我敬了个军礼说。“小辉,这两位是中央特派的,扫黑督导组的警官。”冯局给我倒了一杯水后,缓缓开口道。
年长一点大概四十五六岁的是督导组的组长,张组长,他旁边年轻一点大概三十岁左右的是组员,小刘。
坐下后,张组长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上,“今年是扫黑除恶专项年,中央开始严打,龙腾里有人手脚不干净,桌子上的文件你看一看,我们也知道你的身份,你自己出面也会比较有效果。”
“我们也是顾及到了你和“林先生”的颜面,所以,这是我们所能做到的,同样也是让龙腾损失最小的决定。”张组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我说。
我没有看文件,过了几秒我开口道,“张组长,你可能不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我喝了一口冯局倒的水,“我是老爷子的养子,况且,我有这么长的时间没在,老爷子也因为意外,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我说的都是事实,这时,年轻一些的警官小刘有些压不住气说,“你什么意思?”张组长听到,抬手示意他先别说话。
“他们各个区域的负责人手下的财,权,势现在都可以各执半边天,不怕你们笑话,我现在就是空壳一个,他们也逐渐的不服管,都想造反。”我停了停继续说。
“再等等,各帮派之间必然会为了话事人的位置,来争个你死我活,到那时,你们完全可以坐享渔翁之利!”我似笑非笑的说。
他们听了我的话面露难色,我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冯局,“咱们都是同事你们又是我的前辈,这样吧,给你们指条明路!”
“刘文征龙腾二把手,洪刚和艳姐,他们三个人遮盖的面积最大,手下经营的产业最广,幕后的保护伞都是大领导,名字我就不说了,是谁你们比我清楚。”
话虽这么说,但我写了几个名字。
“我敢向你们保证,保护伞处理以后,龙腾也就该变天了!”他们三个人没想到我会指的这么明显,同样也没想到后面的保护伞势力这么大。
是谁我已经说了,剩下的就是他们的事了,至于取证调查就跟我没关系了!
张组长和小刘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小刘拿起笔记本电脑查了起来,我靠着沙发慢慢的喝了几口水后,站了起来。“那就麻烦二位领导了,人处理了以后再来找我!手里还有个案子,先走一步,走了,冯局!”
说着敬了个军礼,“记得要保密!”说罢,我笑了一下。
这个笑的含义有很多,龙腾已经不是从前的龙腾了,他们干的事儿都太脏了,是时候来人出面管管了。
开门出去后,我打了个哈欠,走到拐弯处,“哎呀我去!”顾意像个鬼似的从拐弯处,朝我这边走来,两人差点撞个满怀,“你吓死我得了呗!”我摸着胸口不满的说了一句。
“小辉,冯局和你说什么了?”顾意八卦的说。“你要是再这么鸡婆,我就调去隔壁禁毒口了。”我双手环抱在胸前,无语的说。
“嘿嘿,那我不问了!”说着,顾意憨憨的笑了笑。
“对了,师父那边怎么样了?”我边下楼边问,“宁队说,让你离开冯局那就去找他。”顾意说。“好,那我现在就去!”下完楼梯拐角处,我就和顾意分开了,他往右走回组里,我往左走去师父办公室。
我敲了几下门后走了进去,“师父,您找我。”我走到师父办公桌前说。“那个纵火案你先撤下来,我这有一桩新的案子。”师父叹了口气说。
“这件案子是我刚入警队时侦办的,当时凶手抓住了,可最后因为证据不足给放了,最近又出了一起一模一样的案子,我怀疑——”师父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我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他怀疑早年间的那个凶手,如今又犯案了。
师父点了支香烟,示意我先看卷宗。
第一起案子发生在一九九九年,死者为二十岁以下的年轻女性,均为学生。
死者的嘴,被凶手用浸泡过鲜血的红绳缝住,红绳上的鲜血经过化验为,朱砂,鸡血,狗血,以及死者自己的混合的血液。
嘴里还有一撮死者自己的头发,四肢均有被东西钉出的血洞,后来在死者四肢的伤口里,提取出了微量的桃木木屑。并且,每一具尸体的后背处还有混合血液画的符箓。
每一具尸体的死因,都是心脏被钉入桃木钉而亡。
第二起和第三起案子全部发生在二零零二年,均为外省。最后一起发生在二零零五年,本市,死因全部一样。
我皱着眉头看着,卷宗里附带着的现场照片,只有亲眼见过,才知道凶手的手法有多么的残忍,甚至称为变态。
每具尸体都是穿着洁白的校服,被发现在城市的某个角落,即使面部被血污所污染,但依旧能看出死者生前有多么的清纯,可爱,因为都是花季般的少女。
被鲜血染红的洁白校服,宣告了她们生前遭遇的种种痛苦,可现在,都随风飘散渐渐的被世人所遗忘,生命也随之消散,只有亲人和朋友会想起她们。
她们,也会生活在知晓案情的人们的口中,以讲故事的形式,成为当地人茶余饭后的消遣,和吓唬小孩以及警示众人。
卷宗看得我后脊背一阵发凉,还是那种从心底里升起的寒意。
“当时缺少什么证据把凶手放了?”我揉了揉太阳穴问师父。'“凶手很聪明,他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所以,他没有在死者身上留下任何,与自己有关的证据。”
“我们也没有在他家里找到任何,有关死者的东西,他也有不在场证明,他的家人也能证明,他在案发时没有出过门。”
“他的朋友也说他是一个好好先生,不是能做出那种事的人。后来由于证据不足,我们只能将他释放,这也是我从警以来的遗憾。”
师父惭愧的说,眼睛里满是不甘和遗憾。
当年的技侦与痕检技术都没有现在先进,有很多潜在证据都检验不到。
这很像某种祭祀仪式,现在那些封建迷信的祭祀已经少了很多,但不包括某些偏远山区,还存在一些恶习和陋习,因为那边法律普及率比较低。
甚至现在还存在,配阴婚将活人祭祀许配给死人,有的则是祭祀给他们世世代代所敬仰的“神!”
凶嫌名字叫做何伟民,今年六十二岁,浙东离县人,无婚配无儿无女,两年前,因中风瘫在家里,社区的人照料他。
现在快凌晨三点了,我看着卷宗忍不住脊柱发凉,睡意全无。我放下卷宗,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师父,这次案件和二十年前一样吗,细节什么的?”我问。“一模一样。”师父疲惫的说。
“天亮后,你跟我去一趟何伟民家,现在回办公室休息。”师父看着文件说。“好,我先回去了师父。”说罢,起身欲走,“小辉,你跟顾意说一下,纵火案让他也撤下来,明天让他也一起去。”
师父说完,我应了一声后,开门出去了。
刚开门,我又和顾意撞到了一起,这是什么“缘分”呀?我咳嗽了几下,还没等我咳嗽完,就被他给拉走了,“咳咳咳……你要干啥?”我咳的满脸通红的问。
“宁队让咱三个查什么案子?”顾意满脸好奇的问。“二十年前的一个凶杀案,凶手疑似重新犯案,师父为专案组组长重新侦办此案,纵火案你先撤下来。”我好不容易忍住咳嗽说。
“二十年前?是那个类似于祭祀的案子吗?缝嘴的那个!”顾意皱着眉说。我点了点头,“没错,很难搞啊!”我靠着墙壁,无力的说。
往办公室走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魏北被局里临时叫走的事,“你听没听说,禁毒那边什么情况,那拆家怎么回事?”顾意听我说完,挠了挠头说,“魏北受伤了。”“受,受伤了,什么情况?”
“要我说,咱局审讯室的桌子不合理,边缘不是有些锋利吗,拆家怕说出来被道上的人盯死,用头撞桌子。魏北当时正好在那拆家旁边,眼疾手快的给挡住了,手背当时就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还挺深,好像都去医院缝针了,要不然,缝的就是那拆家的头了。”
顾意点了支香烟说,听的我这个生气。“拆家现在说了吗?”我和他靠在四楼走廊的窗边问。“啥都没说,嘴可硬了,陆洋看他还准备自残,把桌子都搬走了,直接铐在椅子上。”顾意吐了一口香烟说。
“知道我在警校中号称啥吗?” 我似笑非笑的说。“你又号称啥了?”顾意说。“预审一把手啊,问问陆洋,我去会会那个拆家。”说罢,我看着楼梯向下走去。“哎哎哎,你腿好了是吧,慢点走。”顾意在后面边追边说。
正好在办公室门口看到了陆洋,但是他好像没有注意到我,直接走进办公室,下一秒我就听到,“林辉呢?”话音刚落,“哎,这呢!”我在后面说道。
陆洋闻声回头看向我,一下就把我拉走了,顾意站在门口看着我和陆洋,朝禁毒办公室走去。
“干啥去啊?”我跟他边走边说。“借你审个拆家。”陆洋急得一脑门的汗说。“就是让魏北受伤的那个拆家?”我问。陆洋没有说话点头应了一下。
还没到审讯室门口就听到手铐磕在椅子上的声音,“没有供应商,我也不知道上面是哪位爷,不要难为我嘛,这样大家都好过。”拆家一看就是老油条了,特别的滑头。
我站在门口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陆洋点了下头,戴着耳麦跟里面说了几句,几秒钟后我走了进去。
拆家睨眼瞧了我一眼,看我太年轻了,都没正眼看我,我走到执法记录仪旁边把它关掉了,走到他旁边说了一句,“林辉你认识吗?”我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个拆家说。
“龙腾的林小爷谁不认识啊!”拆家挺直了腰板说,看来他对林辉这个名字还挺尊敬的。
“他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如果刘文征是上家,你就把他给点了。”我说完,看出那拆家明显的犹豫了一下,“你别怕,如果你把他给点了,你到时候就是警方的污点证人,我们会派人保护你的。”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路陆洋。
“你要是还不说,我就把你给放了。”我说完,拆家看着我的眼里能充满了疑惑,“即使你什么都没说,这么快就把你放出去,那些人会信?他们可杀人不眨眼的主,到时候,我相信过不了几天,你就会在河里被打捞出来,或者过个把个月,发现了腐败殆尽的谁……”
说“谁”的时候,我看向了他,他浑身一个激灵。
“你不要怕,林辉他能保你!”我站在他身前,从上而下俯视着他,我看他犹豫还是不肯说,于是单边挑了下眉,“把他放了,对外怎么说,不用我教你们吧!”他不说,我就吓唬他一下。
他看到陆洋准备开手铐了,看着像来真的,慌了连忙说。“我说,我说,只要你们能保护我的安全,我什么都说。”
陆洋伸手把执法记录仪打开,我知道刘文征是上家后,对陆洋小声的说了几句后,出去了,换了一名警察进去给拆家做笔录,“刚刚那名小警察叫什么名字?”拆家问。
陆洋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你管这么多干什么,赶快交代,你的上家是谁,经手的毒品都销往哪里?”我听了几句后,走出审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