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是赏罚分明的,你救了本宫,应该记你一个功劳,等我平安回宫之后,自会向父皇禀明一切,但是在此之前,你得听我的吩咐。” 萧谨恒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温玉礼的身旁,“你身上有没有手帕一类的东西?” “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自然是用来堵住你的嘴了,要不然等会宁王带人经过,你肯定要大喊大叫了。本宫给你个面子,你自己把自己的嘴给封上,你要是不听,本宫就亲自动手。” 温玉礼闻言,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 这小子还挺会摆架子。 “本宫和你说话呢,你听没听见?”萧谨恒推了一下温玉礼的肩膀,“你出生名门,难道连规矩都不懂吗?你我之间,先论君臣,再论辈分。即便你是我的长辈,也是我的臣,我的吩咐你就得听!我让你把自己的嘴堵上,你就得照办。” 温玉礼依旧一动不动,似乎压根就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萧谨恒见温玉礼丝毫不配合,顿时小脸一沉,“你不听话是吧?行,本宫亲自动手。” 他说着,转身又跑到了刺客的尸体旁,解下了那人的腰带。 他拿了腰带又回到温玉礼身旁,将腰带揉成了一团,试图塞到温玉礼的嘴里,而他没料到的是,他的手还未凑到温玉礼的面前,就被温玉礼迅速擒住了他的手腕! 这一擒,力度可不轻,他大为惊讶,同时也被温玉礼掐得嚷嚷了起来,“疼疼疼!你轻点!” 温玉礼冷哼了一声,“太子殿下饱读诗书,难道就不曾听说过,做人要知恩图报吗?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救你,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先是给我放迷针,又强行霸占我的暗器,如今还要来堵我的嘴,你说这事要是传出去,旁人怎么看待你?” “本宫只是提防着你而已,又没把你怎么着!”萧谨恒试图挣脱温玉礼的力道,可不管他如何使劲,就是没法把手腕抽回来。 挣扎了好一会儿,他气喘吁吁地朝温玉礼问道:“你不是中了迷针吗?怎么还会有力气!” 温玉礼低笑了一声,悠然道:“殿下你很聪明,可我也不傻。你觉得我出门在外,会光带暗器不带解药吗?” 萧谨恒:“……” 所以,她其实早就恢复力气了,却还要装着无力的样子坐在树底下,就为了看他想干什么。 他顿时有了几分被欺骗的恼怒,“你真狡猾!” “你小子跟我斗还嫩了点。” 温玉礼把他揪到了身前,像拎只小鸡似的,一手钳制着他,另一手伸到他的怀里,将针弩拿了回来。 “抢人东西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呢,即便你我有君臣之别,你也不能看上什么就拿什么,你若不信,回去问你的父皇,君对臣,是否也该讲道理。” 萧谨恒心知此刻与对方力量悬殊,态度强硬可讨不着好处,便耷拉下脑袋,连声音也小了几分,“姑母说得是,我明白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温玉礼见他一改之前轻狂的态度,语气还谦逊了不少,便知道这小子说的话不是真心的。 此刻就只有他与她二人,他是担心她因着刚才的事情记了仇,做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来,便想着和她周旋。 果然,下一刻便听他说道:“姑母,我曾听父皇提起过你几句,他说你有勇有谋,巾帼不让须眉,且还忠肝义胆,只是可惜你是个女儿身,否则你必定是朝廷栋梁,能受万人敬仰的,不过就算你是女子,在我心中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了。” 萧谨恒顿了顿,又道:“我方才对你无礼,你可别见怪,我在宫里见多了险恶的人心,所以对待不熟悉的人,防备心难免重了一些,等以后咱们更熟悉点,我就不防着你了。” 温玉礼:“……” 这小子还真是应了那四个字——能屈能伸。 当形势对他有利时,他十分轻狂,可一旦发现形势对他不利,他很快便能调整心态,卸下傲慢,绝不嘴硬。 十岁能有这样的心思,可真是不多见了。 “姑母,你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萧谨恒扯了扯她的袖口,“你可别一时生气,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鬼地方,我怕黑,更怕身边没有人陪着,你把我带回宫去,你要什么奖赏,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温玉礼叹了一口气。 这熊孩子真是…… 她知道他心思重,可他说起讨好的话来一套一套的,声音又软又轻,让人不忍心揍他。 他若不是当朝太子,她早就揍他了。 “行了行了,我救你可不是为了要什么奖赏,谁让你父皇认了我做义妹呢,你既然喊了我一声姑母,接下来就别再跟我耍花招了,我自然会带着你回去。还有,你少说话,我很累了,不想听你絮絮叨叨的。” 温玉礼说着,松开了他的手腕,“咱们在这儿好好坐着吧,等会儿宁王过来接我们回去,有防人之心是好事,可也不能老疑神疑鬼的,你信我一句,他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 萧谨恒没吭声。 忽的,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片火光,其中有一抹白色的影子尤为显眼。 “哟,刚说到他们,他们就来了。” 温玉礼倚靠着大树,等宁王府众人离她近了,她出声喊道:“阿昭!这儿!” “玉礼?” 雪白的影子一晃便来到了她的身前,“不是让你先歇着吗?怎么又擅自跑出来了?” 萧云昭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悦,身后的墨竹等人也走上了前来,第一眼便看见了温玉礼身后的萧谨恒以及地上的刺客尸体,而萧云昭此刻的注意力却并不在萧谨恒的身上,因为他借着火把的光,看到了温玉礼凌乱的发式,以及额头上的青紫痕迹。 不用问也知道,那刺客用狂奔的马引得自己这边的人白追了一段路程,那人应当是在拐弯的时候就带着萧谨恒跳下了马背,原路折返碰上了温玉礼,两人打在一起,温玉礼虽然赢了,也负了伤。 额头上紫了一块,还不知身上其他地方有没有伤着。 “还伤着哪儿了?” “没事儿,皮外伤,咱们先回去吧。”温玉礼握上了萧云昭的手,低声道,“别绷着个脸,我是不放心你才跟过来的,这么多人看着,给我点儿面子,别在这儿骂我。” 她身上有好几处青紫的地方,被他看见铁定要挨他的骂,她最清楚他的脾气,心疼归心疼,斥责少不了。 萧云昭从见到她额头上有伤的那一刻便沉下了脸,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身后的手下“诶”了一声。 有人举着火把看刺客的尸首,原本是想确认刺客是否死透了,却没想到,凑近一照,便看见了他凄惨的死状。 这死得……当真够难看的。 双手血肉模糊,脸朝着地,满头都是血,那尸体边上搁着一块沾满了血液的大石头,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被这块石头砸成这副惨状的。 萧谨恒“啊”地大叫了一声,整个人往温玉礼身后躲,似乎不敢再多看一眼那人的死状。 太难看太吓人了! 虽然那人是被他一下又一下砸死的,可他动手的时候毕竟是乌漆抹黑的,闻得着血腥味却看不着死状,当时他只顾着发泄心中的恨意,一心想着用这人的鲜血来洗刷自己的屈辱。 只要这人死了,无论他在这人面前有多么丢脸,都不会有旁人知道,他可以当做自己从未受辱过。 这男人揍他的屁股,辱骂他的父母,践踏他的尊严,该死得很!他亲自报仇,把那双打过他的手砸烂,让这人在他的手上慢慢咽气,痛苦地死去,他心里的恨意也就发泄干净了。 父皇说过,对付敌人,就是应当叫对方痛苦的。 可当火光照在这人身上的那一刻,那凄惨又血腥的画面还是把他吓了一大跳。 举着火把的一名护卫看向了温玉礼,“王妃,此人……是您打成这样的?” 众人原本都觉得是温玉礼杀了刺客,可温玉礼的武功路数他们都见过,动起手来干脆利落,刺客的尸首上并没有刀剑留下的口子,他就是被那块带血的石头生生砸死的。 就在众人疑惑时,温玉礼给出了回答,“这人实在太欠了,你们方才没听见他是如何口出狂言,满嘴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我实在不愿意给他一个痛快,便在他死前狠狠折磨了他一番。” 温玉礼说着,转身拍了拍萧谨恒的背,安抚道:“对不住了殿下,把你吓到了。” 她若当众说出实情,有人就要议论太子小小年纪心狠手辣了,有些话一旦传出去,传着传着或许会变了味,譬如说他杀人虐尸,手段残暴之类的。 身为储君,在朝野间有个好名声是要紧事,尤其萧谨恒如今才十岁,狠辣不该成为他的标签。这年纪最喜欢听的应该是旁人说他聪明上进,看在他尚且年幼的份上,她就帮他这么一回,看他记不记这个人情了。 反正她脾气不好惹是众所皆知的,就算手上沾了再多血,宁王府里的人也不会说她什么。 “没,没关系……”萧谨恒抓着她的袖子,手还有些轻微的颤抖,语气也带着一丝惊魂未定,“姑母……我不想待在这了,你快带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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