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衿华的伤好了大半,常给玄英打下手,有时也去陪祁景布施,日子过得丰富多姿。
顾亭之敲了敲窗户,见没人翻进来,一抬头看见了谢清远。
顾亭之倒没有慌张,背在身后的右手紧握萧,“谢清远,阿措呢?”
“顾亭之你怎么开始走窗户了?”
“试一下没有试过的。”
大眼瞪小眼僵持半天,窗户没关,两人鼻头冻得通红,谢清远刚要拿衣服,顾亭之就要走,谢清远送了一脚。
顾亭之骂道:“粗俗。”
顾亭之对谢清远更多的是赏识,谢清远对顾亭之更多的是敬佩。
只剩三四片枯黄的树叶摇摇欲坠,钟离措一个石子过去,树全秃了。
钟离措听着谢清远讲昨夜他俩的事儿,听得好笑。
谢清远蹙眉,“阿措还是念旧情的。”
“他来找我说是隐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也不想待了,让我替他想个法子摆脱周鸾,我才出此下策。如此结果,遂了他的愿,他倒是落了个逍遥自在。”谢清远的动作一览无余,钟离措顿了一下,“你是觉得我此番做法,让我臭名昭著,人人唾弃?”
“顾亭之是摆脱了周鸾,而阿措却名声扫地。”
“本来名声不好,不想洗白,洗不白的。”
放下,看破,自在。钟离措一直明白。
顾亭之本就淡泊,一心无争,顾亭之的死不过是演给周鸾这些外人的一场戏罢了。
“臭名远扬也无妨。”
“我会护得阿措安生。”
“做你自己,为自己多打算,我定不会让自己委屈。”
“普通人活过这一生本就艰苦,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过体验一场,我懂,图得是开心自在。”
“如此甚好。”
钟离措一飞镖将谢清远递来的小书钉在墙上,看着千疮百孔的木板谢清远轻叹。
约摸过了宵禁,应喻踱步在房顶,觉得是女孩子房间擅自闯入有失礼节,可是钟离措收到自己下的战书也没个音信,他在校场等了一天,又冷又饿。
越想越气,拿起一块瓦丢了出去。没有听到瓦片碎裂声音,传来“哎哟”一声,应喻下意识躲了起来。
好不容易睡个好觉,钟离措拍了拍祁景给的香囊,刚探出头就被砸中。
钟离措摸了摸头,叹口气心想:“真是倒霉”,没人,跑了?随即说“梁上君子,可否一露真容?”
应喻听到呼声,一个倒挂钩挂在钟离措面前。
看清来人,钟离措关窗,“找我有事?”
应喻求饶,“别,我会掉下去的。”
钟离措停手,应喻跟了进来,在满墙的飞镖中找到自己的战书。
应喻拔掉飞镖,拿信封走到跟前,“你没看?”
“看了一行,字太丑,没眼看下去。”
应喻:“……”
“不就是要打架吗,来吧。”钟离措比划了一下。
应喻四下瞧了瞧发出疑问,“这儿?”
“你是不是不服一个女人把你打败了?”
应喻也不避讳地说:“是。”
“要和我比试你就得明白,比的是本事不是性别,与男女无关。然你心存偏差,我不与你比试。”
应喻一愣,这种说法倒是头一次听,心里新鲜。
“我若是执意要和你比呢?”
谢清远抱着钟离措的剑出现在窗口,闷声说:“找我。”
“对,找他,我不奉陪。”
应喻仔细看着飞镖,突发奇想拿走一个,顾名思义是激励自己,钟离措也随他去了,反正东西也不是自己的。
“隐阁你这样的女子有多少?”
“不多,就我一人。”
钟离措没有说谎,因为绝大多数都是男子,女子不多,像她这样的确实只有她一人,怎么可能有人和自己一模一样。
应喻不做纠缠,挤开谢清远,翻身出了窗户。磨损的严重了,明个得叫人把窗户换了,一个个来都不走正门,要不是赏月赏雨,早就封了,哪能任他们自由为之。
谢清远被挤到墙角,看着应喻走远上前几步,“这小子来了有半个时辰了,一直在外边。”
想起他挤兑谢清远,钟离措就乐呵,“他的礼貌只有一点点,也只有一时。”
“你没戴面具……”
“他都找到这儿来,我还躲躲藏藏,不太好吧。”
宵禁已过,街市开始热闹,脚步声由远及近,卷起一阵喧闹。
“寅时了。”
钟离措突然兴奋起来,“我知道了,接下来的目标是阻止一场谋反。”
谢清远被她搞得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从祁景那儿回来,钟离措就在想下一个目标是什么,她已经脱离隐阁,算半个自由人,终日无事可干也不是她的作风。
商时道消失之后简宁白在雍州给的信封一直没放心上,也就不了了之了,猛的想起那是一份名单。
商时道是利用他爹这么多年对他的愧疚感协助他易主,或许真正想当皇帝是商时道,这是他的的野心,而不是商时道的父亲。
“你记不记得雍州时你说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想着篡位。”
“但是年纪大也不是不可以。”
“商家莫名其妙消失,没有人去查,又突然出现,牵扯着沐家,顾亭之,于家兄妹,不觉得奇怪吗?”
谢清远骑着钟离措的马,去了雍州一探沐辰说的店铺。
应喻一连几天缠着钟离措非要比试,缠的烦了,给游衿华易容让她和应喻一比高下。
应喻不依,钟离措示意游衿华试试,“万一赢了呢,不出击永远待在原地,他手上功夫或许比你略胜一筹,可是运气和心性也占一半,比到最后比的也是你的心性。”
“你要信你自己。”游衿华并不弱,总是不自信,什么藏拙根本就是不敢大大方方展示自己。
游衿华握紧长矛,像下定决心一般,点了点头。
“你试试和这丫头比比。”
应喻固守己见,“我没给她下战书,是给你的。”
“我不应战。你到底比不比,不必我们走了。”
应喻看不起这个看起来弱弱的女子,可想到钟离措旁边的人也不是什么一般人。
两人一枪一矛,打的不可开交,游衿华还是有些怵的。
钟离措看的尽兴,“大胆点儿,你面对的是你自己,拿出夜里练武的自信。”
应喻将枪抵到游衿华脖子上,惊得游衿华丢了矛,应喻偏头捡起来。
“你输了?”
钟离措接过长矛挑飞花枪,“不,她赢了,在我这儿赢了。”
游衿华虽败了,心里疙瘩歪打正着解开了。
游堂自小样样出众,尤其是游家长矛,朝中无人不知晓。游衿华也想像游堂一样为父亲分忧,奈何游堂拔尖,游衿华一直活在游堂阴影下,妄自菲薄。
“我应该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凡事有自己的标准,不与人比较,只做自己,我是为自己活的。”
游衿华摸了摸后脑勺,一把拦过游衿华。游衿华看懂了她的口型,“我们吃饭去。”
应喻突然开口,“我想明白了。”
“你又明白什么了,说来听听。”
“你拿我开涮。”
“请你喝酒。”
见识不分年龄,能力有高有低,人种不分贵贱。德行高洁,败德辱行,怎么评判,并无唯一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