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聂家出事,游靡被杀,藏月楼闹鬼,殷都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游衿华可怜巴巴的求钟离措帮自己查案子,匡扶正义是她的志向,耐不住胆子小。游靡心里疼爱这个女儿,虽说应了她的意教了武功防身,可是始终没有实战。
游衿华死缠烂打,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钟离措知道她佯装,也耐不住这般哀求,罢了罢了,应了她。
钟离措只好叮嘱:“别私自行动。”
“好。应喻不管我,瞧不上我,正好,我有你。”游衿华捣蒜般点头,她要私自行动早就走了。
钟离措带着游衿华潜进藏月楼,关了门,谢清远蹲在外面。
门窗大开,白色布条挂满,风一吹荡过来荡过去,正床上摆着棺材,棺盖紧闭,除了圆桌一张再无其他,时不时传来咿呀咿呀的声音,似从远方而来,又在耳边呼唤。游衿华紧紧拉住钟离措,这氛围诡异又可怕。
感受到游衿华的恐惧,钟离措打算点灯。嗯?脚步声,有人来了?藏月楼停业好几日,这楼安静的阴森。
钟离措带着游衿华躲在门外,吱嘎一声,门开了,游衿华咽了咽口水,直挺挺的,腿有些僵硬。
应喻察觉有人随机出手,钟离措将游衿华护在身后,挡住应喻一掌。
游衿华点了灯,看清来人,应喻!大爷的,吓死了。
“你是谁,怎么在此?”
“是我,游衿华。”游衿华从钟离措身后探出头,背着手绕到钟离措跟前。
“你大半夜不睡觉来干吗?”应喻见是游衿华放松警惕,看向钟离措。
“和应小将军一样,查案。”
“那她是你带来的。”应喻打量着钟离措。
“是,我朋友。”游衿华抱住钟离措胳膊。
应喻朝着门后又看了一眼,四下打量着,“本将军随着一个身影进来,怕是有人在这房里装腔作势。”
“人呢?”游衿华问道。
“到这儿不见了。”应喻张望着。
“那,那口棺材。”游衿华指了指,又躲在了钟离措身后。
应喻看都不看一掌劈碎,木屑砰砰掉地,是个空棺。
若应喻不曾说谎,那么定是有人搞鬼,跟随至此,不在这间房间,逃了出去?
“我们回去吧。”钟离措压低嗓子开了口。
“好。”游衿华战战兢兢,巴不得走呢。
“以后胆子小就不要来了。”应喻大吼。
“你管的太宽了,查案我也有份儿。”应喻声音过大,游衿华吓了一哆嗦,愣神儿怼了回去。
“老天爷,我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人呢,脾气爆,可怕的紧呢。”游衿华出了藏月楼还抱着钟离措胳膊絮叨,少与人肢体接触,钟离措不自在,扒开。
“我们为什么要走?都来了,不是无功而返。”游衿华又拉着钟离措衣襟。
“或许谢清远抓住了。”
“你说上次你带来的那个朋友。”游衿华仰着脸,一脸期盼。
“是,我们去看看。”
是女人,衣服破烂,衣不蔽体,谢清远披了一块破布,心还挺细。
于茯苓!!这,不是要追求自由,走遍天下了,又搞哪出?
“说说吧。”
“没什么说的。”
“是内有乾坤?还是故技重施?”
想来于茯苓帮商时道盗取情报不是一次两次了。
“什么意思?”游衿华一头雾水。
“你不是于茯苓,真的早就死了,你是商时道的人。”
于茯苓哈哈哈哈大笑,止住笑大声问道“此话怎讲?”
“商时道对你过于上心。”
……
沐辰郡王出门捡了个小乞丐,赐名晴空,待她极好,这事飞似的传开了。
沐辰看起来温柔,待人也温和,但总带着若即若离的疏离。
于茯苓就是晴空,晴空就是于茯苓。
一大早,于茯苓收拾好了行李,打算出府,这地方安稳,可是郡主太厉害,待不住。
于茯苓迎面撞上了沐阳,躲都躲不掉,将行李背置身后,还是快些溜吧,免得又出什么事。
“你偷了什么东西?”
“郡主说笑,怎么会呢?”沐阳一把把包裹扯过去,交给侍女查看,确定无误了,才扔给于茯苓。
“你不许出去。”
看着架势是走不脱了,不如在待几天,听说来了一批舞妓,说不定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陪着笑脸,打道回府。
于茯苓坐在窗边,将屏风移开发现一片池塘映入眼帘,杨树环绕的是一个紫色琉璃瓦搭建的亭子。这是沐辰为于茯苓跳舞搭建的亭子,大费周章,沐辰喜不自胜。
偷不偷玉玦,于茯苓实在是纠结,
沐辰发觉,抬头说:“今日本王和平日不同?”
“没有,一如从前。”
“别怕,本王会护你周全。”
沐辰不干亏本的买卖,早就看出于茯苓心眼子八百多,艺高人胆大,也不怕她出什么幺蛾子。
捡回来可以解解闷,能歌善舞,有自己的小性子,自己也不无聊。
至于偷玉玦这事,沐辰并不知情,于茯苓偷偷走后,沐辰还郁闷了几天。沐阳心里犯嘀咕,这女的有点儿手段,沐辰也不去赌博了,真是新奇,以前苦口婆心说破嘴也改变不了,本想由着于茯苓去,人又丢了。
丢了玉玦,谎称当了去,被拆穿,沐辰被打的鬼哭狼嚎,沐阳急忙求情。
“你走吧,我不杀你。”钟离措叹气。
“当真?”于茯苓诧异。
“不过,藏月楼的事儿总得有个交代。”
“那个不过是我的恶作剧,看那老鸨不顺眼。你想让我怎么做。”
“去认罪。”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替你查接下来事情,你去认罪。”
钟离措可不是什么大善人,谈不上唯利是图,却也差不多,唯一的优点便是守信。
“当真?”
“绝无虚言。”
“好,感谢。”于茯苓感觉钟离措拉了一把,从混沌逐渐清明,她真的自由了。
于茯苓沉默良久,说出了沐辰的名字并要求跳一支舞为自己送行。
除却商时道,于茯苓是商家唯一的幸存者,当年发生了什么她大抵查出了些什么。
于茯苓处以杖刑,游衿华可怜,叫人埋了,立了碑。
“后悔吗?”
“她自己心中早就有答案,我只是给出了选择。”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于茯苓只是一个小小婢女,商家知遇之恩固然重要,却将重担压在一个女子身上,没了清白,而今送了性命。
棋子用之不竭,弃之又谈何可惜?只是这如花的年纪背负太多。
“谢清远,我没有一个好的开端,要求良善实在做不到。”钟离措似在解释所作所为。
“不必自责,商时道可不简单。”
“你在说我自责?荒缪。”钟离措在维持自己冷酷无情的形象。
钟离措觉得自己是极致的利己主义,自私的紧,只图自己利益最大化,在此前提下方才助人。
顿了顿又说:“朝荣夕毙,人死后会回到他之前来的地方,有什么可悲哀的,一切涟漪归于平静,皆大欢喜。倒是你,经历了那么多,竟然还没有把生死看淡。”
“我想,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结束之后,是不是能得片刻安宁。”
“终不得安宁,这世道,是吃人的世道。”
谢清远听后一顿,少顷,下定决心似的说“会安定的,一定会的。”
想来自己与于茯苓并没有什么温存的记忆,不过匆匆两面,如今心里却挂念。这未必也太残忍了……怎么还处以死刑了,游衿华想不通。
一切水落石出,极好。缘尽宸宸,如同落叶飘零,寻不见,也摸不着,这结果是游衿华是始料未及的。
"命运不由人,也是,如今这般田地哪里又由得人呢"游衿华喃喃自语。
钟离措说,有些人生下来纯良,身份低微,一旦赏识,就是要完成使命的,使命达,死期至,是幸也是不幸。
游衿华见过宫斗,人心险恶,含沙射影,不过好在她识人不错,懂得自保,多年一直相安无事。
而见的多数人都是为了利益争斗,头破血流,为报得一饭之恩送了命的,游衿华记忆里于茯苓头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