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符弦停下脚步,接听了贾前的电话。
他没说话,手机的声音有点吵,很快传来贾前急促的声音,“尊上,血魔异动,我们控制不住情况了。”
沈符弦拧眉,前脚刚走,血魔就异动?
“阵法完好的情况下,血魔逃脱不掉。”他嗓音低沉冷静。
贾前道:“可是,根据我们的推测,血魔只是蛰伏,并非被阵法束缚。他以前忌惮您的不死之力,如今知晓您已经没有不死之力,正在拼尽全力冲破封印。”
“是吗?”沈符弦心中疑虑,是他们为了让自己回去,联合起来的谎言吗?怎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尊上,我们都知道你做什么去了,若非情况紧急,定不会打扰你。如今妖界危在旦夕,还望您能再次出手!”
沈符弦垂目,看着坑坑洼洼的地面,此刻他的心就跟这地面一样,千疮百孔。
他说:“再有两日,我就能追上叶牙。”
“尊上,为了一个女人,要牺牲妖界所有人吗?就算你找到了她了,可血魔一旦重见天日,你们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吗?”
沈符弦沉默不言。
他不知该如何抉择。
已经丢下禾竹一次了,如今已走到这一步,还要丢下她第二次吗?
这一万三千年,他付出的已经够多,自认是无愧于心,但有愧于禾竹。
贾前听不见他的声音,心里也没了底,再次说道:“尊上,你若不在,大伙儿也没有信心对付血魔。你若回来,我们即便是死,也心甘情愿!”
沈符弦深知他们是因为自己,所以才留在沽南楼的,这几百年来也是尽忠职守,又怎能将他们留在那里冒险。
一时之间,他内心思绪纷杂,无法做出选择,只道:“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结束通话,沈符弦看着手机,忽然觉得这玩意儿挺烫手。带在身上,是因为知晓鹿白青留了一部手机给禾竹,怕她会向外界求救。
但后来在昆仑山湖底看见了手机碎片,这玩意儿已经用不上,早知如此就扔了它。
不知道沽南楼的情况也就罢了,如今知晓,完全是徒增烦恼。
丢下手机,沈符弦仰头看着天,冬日里的太阳很刺眼,没什么温度,他轻轻闭着眼睛,四周没有任何生灵,感受不到任何生机,只有风在不停地吹,从他耳畔呼啸而过,如同来自远古的呼唤。
沈符弦终究无法做到撇下沽南楼,一万三千的心血,怎可让它毁于一旦。
他提起长白铁剑,转身往回走。
……
叶牙似乎已经认定了沈符弦不会追上来,一路上有些大意,连赶路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禾竹变得沉默寡言,总是抬头看天,天上那抹血色一直未曾消失。
“别看了,看了也没用,他不会来了。”叶牙得意地笑,“乖乖做我的药材,我必让你少受些苦。”
“这一路上,我受的苦还少吗?”禾竹瞪圆了眼睛看他,鼓起了腮帮子,气冲冲的模样,透出几分娇憨可爱。
叶牙心情不错,捏了捏她的脸,“没办法,谁让沈符弦那么恐怖呢。”
“别碰我!”禾竹低喝。
“哎呀呀,脾气总是这么暴躁,何时能在本王面前,像与沈符弦相处时那般乖巧可爱就好了。”
“你也配。”禾竹翻了个白眼,不想走路了,往地上一坐,“我累了,休息一会。”
叶牙看了一眼天色,“那就休息一会。”
禾竹把鞋脱下,白嫩的脚底板已经起了许多血泡,有些破了皮,流脓了,一碰就疼得厉害。
“你怎么不用飞的?天天这样走,不累吗?”
“天天飞,也很累的。再说,这大荒之地,缺乏灵气,要是把灵气用完了,你跑了怎么办?”
“我走不了了,脚底都破皮了。”禾竹把鞋子一扔,往地上一躺,完全就是一副我要摆烂,谁都别拦我的架势。
“本王抱着你走。”叶牙张开双臂,“如何?”
“你最好别碰我,阿弦要是知道了,定会将你大卸八块。”禾竹指着他,恶狠狠地说道。
“哈哈!”叶牙大笑,“都这个时候了,还做梦呢?说了一万遍了,沈符弦不会来了!他第一次选择了沽南楼,第二次依然会如此!你永远只能是被抛弃的那个!”
这话就如同刀子,捅在禾竹的心上。
即便她能理解沈符弦做出的选择,也知道妖界所有人的命,比自己一个人要重要的多,但她还是很难过。
他侧着身子,蜷缩成一团,背对着叶牙,偷偷摸摸地抹眼泪,模样可怜极了。
叶牙已经不是第一次把她惹哭了,每次看她哭都觉得好玩极了,还想再逗一逗,继续说:“沈符弦身份尊贵,身边不少女人吧?即便他不近女色,也还是不停地有女人想方设法的靠近。比如那个谁……妶姿?是叫这个名字吧?以后还会有无数个妶姿,长得比你好,比你聪明,比你修为高,谁还会记得你这棵小草啊?”
“闭嘴,不许说了!”禾竹愤怒不已,急得拿起鞋子扔他,“你咋这么嘴贱呢!”
“哈哈……”
叶牙恶作剧得逞,仰头大笑,可这笑声到了一半,戛然而止了。
他看见天边有一道金光,正急速而来。
来不及多想,拉起禾竹就跑。
“怎么了,跑什么呀?”禾竹不明所以,“鞋子,鞋子没穿呢。”
“穿个屁,快跑!”
“啊啊啊……脚好痛,我要穿鞋,我的鞋!”
禾竹大声嚷嚷着,但叶牙管不了她了,用尽力气往前跑。
但依然晚了一步。
只觉得眼前一晃,便见到了一道人影挡在了面前。
叶牙脚步顿住,往后退了一步,阴柔俊美的脸上,浮现一抹玩味的笑容,“半神不愧是半神,本王自愧不如。”
禾竹看见熟悉的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激动的要跳起来,“阿弦,是阿弦!”
她始终相信,沈符弦会来的,一定会来的,终于如她所料,他来了。
这一次,禾竹与沽南楼,他都要守住。
沈符弦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即便内心激动万分,表面上依旧淡定如常,笑笑说:“到我身后来。”
叶牙忽然拽住了禾竹的手臂,“等等。”
禾竹只觉得手臂上一阵刺痛,回头望了他一眼,仗着沈符弦在身边,也大胆了许多,趾高气昂地说道:“干什么?难不成想打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