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站台上的人流走了一拨又一拨,姜余靠在广告灯箱旁,冷眼旁观。
选择一个方向竟是如此的困难。
错过了起点,她不想再随波逐流了。
脚下突然蹿来一阵车风,待她定睛,面前停着一辆黑色保时捷,车窗摇了下来。
“上车!”
她下意识看向周围,周围的人也在看她。
车门从里被打开,男人沉着脸向外探了探,再次命令道:“上车!”
她的手腕狠狠颤抖了下,蛋糕盒随着绸绳晃了晃。
本打算放弃的期待突然复苏,反倒让人怀疑真实性。
看热闹的人群不耐烦了,因为豪车堵着公交车的位。
“聋了吗?”谢景宸下车阔步走到她面前,把木头一样的女孩塞进了副驾驶。
动作迅速利落,一脚油门离开的时候,车尾粘着不少惋惜的目光。
有钱人的品味真差。
“安全带系好!”速度又往上提了提。
姜余实打实感受到后背的推力,小命要紧,她箍紧了安全带,手里牢牢抓着扶手。
谢景宸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仿佛看一个陌生人。
第一次见她,她穿着媚俗廉价的礼服;
第二次,她裹着不合时节的厚实秋装,里衣还是可笑的卡通T恤。
第三次好一些,但穿着大白褂的她,他不喜欢。
而现在,一身小太妹的装束实在是辣眼。
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难道是家族扭曲的关系造就了她,让她活着像只变色龙。
但是往后,她只能染上他的颜色了。
“那个……谢谢你,中午的事……”姜余小心翼翼地打破了僵局,顺便偷瞄了一眼男人。
即便坐着,也能看出他双腿修长,身姿挺拔,清爽的发型让他俊美的五官在流光中显得有些不真实。
她双腿并拢,手刻意地挡在腿间,身体僵得发疼。
姜若音说他们不属于一个世界,她承认。
“不是你的错,就没必要自责。”
姜余心里一落。
又是这公事公办的语气。
她曾幻想他替自己撑腰后还会有什么进展,但他处理完现场就走了。
真是哪壶不该提哪壶。
工作丢了再找就是,她不能再错过他。
“还是要谢谢你,”话音刚落,她的手就按到了男人的大腿上。
隔着面料,她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下的轮廓和热度。
生怕他拒绝,指尖还轻轻摩挲了下,
“上次说的你同意吗?”
男人岿然不动,稳稳地踩着油门:“你以为谁都能上我的车?”
僵冷的心又活络起来。
姜余侧身靠了过去:“好,我说到做到。你知道《熔炉》这部小说吗?”
男人眉宇微凝:“什么意思?”
“你当前负责的电影也是他写的,谢家其实最看重的是《熔炉》改编的电影,我有线索可以帮你在谢哲轩前得到此片。”
谢家二房,也就是谢哲轩的父亲谢景浩凭借此片拿了国际大奖,名利双收。
至此后,不知什么原因,萧家的天和影业像中了邪一样,一路走下坡。
南谢北萧的天平被打破,谢家一时独大,风光无限。
这些都是她从谢哲轩那儿偷听来的,自然不能和谢景宸说,精明如他,说了反而横生枝节。
但她可以肯定《熔炉》是转折点,她要让谢景宸拿下此片。
还有一个私人原因,她也可凭此机遇接触萧家。
车子停了下来。
男人睨着她,手却还搭在方向盘上:“我就是谢家人,他们要是有能力,谁接都一样吧。”
“谢先生说笑了,如果你们关系融洽,也就不会有这件事了。”她的手终于从男人的大腿上抬起,自嘲地指了指自己的短发。
她笑得好似纯真无辜的小白兔,可他却一眼看透她的满腹算计。
“哼,你知道的挺多,那你的回报是……”
姜余眼底精光闪现:“取消我与谢哲轩的婚约。”
“好!成交!”他一把握住女孩的手腕,再度按在自己的大腿上,比她刚才更加夸张地摩挲着,
“只是有一点,上了我的车,只有我喊停的份。你,做得到吗?”
姜余的指尖倏地团起来,面对近在咫尺的男人,完全没了刚才的游刃有余。
凡事皆有代价。
但这个代价,她给的起。
她顺势倚靠在他怀里,伸手环住了他脖子,用一个蹩脚的热吻当做了回答。
谢哲轩改了主意,直接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公寓。
公寓是两层复式楼,一进门,姜余就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橘子?”刚才她在车上也闻到了淡淡的橘香。
除了门廊边的果盘,进屋后的茶几上,都放了不少水果,橘子的香气突出,她便脱口而出了。
水果的颜色也给冷色调的套房带来一丝生气。
“你喜欢?”男人洗手,然后顺手拿了一只泛绿的橘子剥了起来。
姜余不明所以:“一般吧,不过谢先生,橘子皮泛绿,大概口味会酸。”
“不会,很甜的,我尝过,”说话间,他一只橘子也剥完了,“不信,你来试试?”
他的肤色在头顶白光地照射下苍白得近乎透明,靠近时有种让人不敢直面的压力。
“不用了。”退后时,她的腿抵在了矮柜上。
男人伸臂按住她的后脑勺,还是将橘瓣塞了过去……
酸涩瞬间在口中蔓延,味蕾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狂轰乱炸。
她将橘子吐了出来,在男人双臂间扑腾着。
令人窒息的是,透过眼前的水雾,她竟看到男人诡异的笑容。
一瞬间,她觉得他大概是个魔鬼吧,一个帅得惨绝人寰的魔鬼。
“好吃吗?”
“呜,怎么可能!”
“对啊,怎么可能?”他像是自言自语般。
姜余彻底懵了,怔怔地看着男人。
她不知自己这幅懵懂模样有多勾人。
强有力的手臂蓦地穿过了她腰际,谢景宸俯身压了下来,堵住了她的唇。
姜余一惊,下意识撑住他的胸口,他失控的模样吓到她了。
他力道大,吻的又狠,根本推不开,而手更是不安分在她身上游走。
可她却没有权利喊停。
要不是朋克背心上的金属物刺到了他,她大概能猜到他接下来会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