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些孩子了吗？”
一个西装革履面戴眼镜的男人问。
“这...都在这了，我是看您今天来挑人才都把他们带到院子里来的，没有满意的吗？”
孤儿院院长拿出手帕想要擦一擦汗，一只手准备把头上的帽子拽下来，但想到自己头顶少得可怜的头发又把手放了下来。
见秦忆不发话，院长开口了：“秦先生，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我给你看看还不行吗。”
“安静。”
“？”
“老板说想要个稍微安静一点的孩子，最好小一点，不能喜欢哭，男女生都行。”
“这......都是小孩子，哪有不哭的......”
秦忆冷冷瞥了院子一眼，毫不客气地说：“不能找？那我去下一家找，免得浪费彼此的时间。”
“哎！别别别...”
这秦先生背后可跟着一个大金主，要是他从我们福利院领养了一个孩子，未来不知道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好处呢。
正当院长急得上火，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女人突然走过来。
她带着得体的微笑对秦忆说：“这位先生是想找一个省心的，我这里有个好选择。”
“？”
秦忆看了一眼女人，女人从自己进来后就一直安静地站在院子里看着孩子们玩耍，似乎也是孤儿院的工作人员。
“你是哪位？”
女人笑了笑，眼底的细纹露出：“我是这些孩子的‘妈妈’。”
“妈妈？我以为这只是一个孤儿院。”
“当然。‘妈妈’只是一个称呼，毕竟孩子的健康成长少不了母爱不是吗？”
“的确。”秦忆也认同这个说法。
“那你说的那个孩子，是哪一个？”
女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她不在这里。那孩子不喜欢热闹，现在应该在阁楼看书。”
“那说明我还要去阁楼看看了？”
“不，当然不用。我现在去把她带过来，您稍等片刻。”
目光掠过院长，眼神带有不明的意味。
然后向屋子里边走去。
她走过的地方，孩子们都规矩地让开了路，看着她离开。
“看来这些孩子都很尊敬她。”秦忆说。
院长在一边抹汗。
女人进门后并没有直接上楼，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抽屉里拿出两把钥匙。
路过长长的餐桌。
桌上干净整洁，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个花瓶，花瓶里的康乃馨娇艳欲滴，从花瓣上还能看到晶莹剔透水滴。
仿佛这不是一个餐桌而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女人缓步走上陡峭的楼梯上了阁楼。
只是一个早晨没来，阁楼的门上不知被哪个孩子用粉笔画上了乌龟。
女人只是眯起眼看了一眼，接着用钥匙打开阁楼的门。
“吱呀——”
整个阁楼是全封闭式的，一片漆黑。
说是阁楼，刚像是一个藏书房。
堆积如山的书本比人还高，很多都散落在地上，让人无处落脚。
女人打开手电筒，向里照了一圈。
最终锁定了一个瑟缩成一团的破布上。
女人上去把破布掀开，露出女孩亚麻棕的长发。
关了两三天，头发还是一如既往的顺滑。
女人隐藏起眼中的妒恨，伸手用堪称轻柔的力量拍了拍女孩。
“阿籽，醒一醒，有人来接你了。”
将挡住女孩面容的头发拨开，才发现女孩的眼睛从始至终都是睁着的。
她的眼里没有焦距地盯着黑暗，配上如洋娃娃般精致的面容，像是死去一般。
女人先是吓了一跳，后来又眉头紧皱。
女孩的脖子上戴着项圈，被长长的锁链绑在梁柱上。
明明阁楼已经上锁了，还要像宠物一样锁着她。
女人把手伸到女孩鼻下，想探一下有无呼吸。
没有。
女人正准备将手转移到女孩脖子上准备摸一摸脉搏的时候，女孩突然一口咬在女人的手背上。
“啊——！”女人发出惨叫。
女孩咬得很紧，但毕竟两天没吃东西没有力气，女人用力地抽向女孩的背部让她松口。
她不会打脸的，至少今天不会。
“哼！还是有力气的。正好，那一会儿下去就不要一副病殃殃的模样。”
女人解开女孩身上的锁链，直接把女孩拽了出来。
一出阁楼，女人又变成一副温柔的模样。
她细心地帮女孩换上得体的衣服，而女孩就和洋娃娃一样任她摆布。
扣上最后一粒扣子，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就打扮好了。
“来，我们走。”
女人拉着女孩向外走，边走边说：“阿籽你知道，这么多孩子中我最疼你了，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你是公主。”
她们又经过餐桌，女孩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一排康乃馨。
女人抬起女孩的脸，瓷白的脸上一双眼睛像黑曜石一样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多美的眼睛啊，简直像宝石一样。”
女人痴迷地摸着女孩的脸，女孩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真舍不得把你送出去。”
另一边秦忆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偏偏一个小男孩跑过来不小心打翻了颜料板。
花花绿绿的颜料沾到了秦忆的裤脚上。
“哎呦，你是怎么搞得！”
院长推了男孩一把，小男孩支撑不住摔倒在地。
秦忆皱眉说：“不是什么大事，你做什么？”
他伸手帮小男孩站起来，而小男孩则是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快速跑开了。
秦忆不解。
自己虽然常年冷着一张脸，但也不至于吓到孩子吧。
起了这么一个意外，院长连忙抽纸，蹲下要帮秦忆擦裤子。
秦忆后退一步躲开了。
“不必，我自己来。”
但是再用力擦擦去表面的一层，内里还是留下了印子。
虽然不是很明显。
“你们在干什么？”
女人牵着女孩走了过来。
秦忆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他已经找过三所孤儿院，这是第四所。
老板的要求不高，但却很难找。
见到女孩的一瞬间，他皱起眉头——太漂亮了。
甚至有种与整个孤儿院格格不入的感觉。
老板的要求里没有漂亮，所以这种漂亮可能会成为麻烦。
女人将女孩向前轻轻推了推，笑着对女孩说：“来，向秦先生打个招呼。”
女孩走到秦忆面前。
她没有打招呼，一双美得惊人的眼睛只是安静地盯着秦忆，说了一句话：“颜料可以用酒精洗掉。”
秦忆有些意外：这小女孩一点也不怕生。
他故意问女孩：“那我现在没有酒精怎么办？”
“可以用酒精湿巾，这个我们院里就有。”
“酒精不会损伤布料吗？”
女孩认真的回答：“只要布料不是粗制滥造的就不会。”
秦忆弯下腰来仔细看着女孩，问：“你叫什么名字？”
“阿籽。”
“阿紫？紫色的紫？”
赵籽拉起秦忆的手掌，在上边一笔一划地写下“籽”字。
“是这个籽。”
聪明，安静，不怕生。
秦忆觉得自己找到了。
“那阿籽，你愿意跟我去见老板吗，以后他会来照顾你。”
赵籽伸手回握住秦忆的手掌。
“我愿意。”
这个孤儿院是私立的，手续简单得可怜。
不过也省了秦忆不少时间。
在办手续的路上，秦忆接到了老板的电话。
低沉的声音从听筒传来：“还没找到吗？”
“找到了老板，用不用我给你发照片？”
“不必，我相信你的眼光。”
“但是老板，毕竟以后你们就是父女了，对孩子要有基本了解吧。”
“是女生吗？算了，把她的资料发给我一份吧。”
......
秦忆的办事效率很快，几乎是电话挂断的一瞬间资料就发了过来。
辞颂手头正忙，忙起来就把资料抛在脑后了。
等到太阳下山整个别墅都暗沉下来，辞颂打开手机才发现忘记看资料。
他转了转笔，点开资料。
第一张是赵籽的基本信息，还有体检信息，疫苗证......
最后停在了照片上。
像是很久以前的照片了，照片边缘都有些发黄。
照片里的女孩还是短头发，抱着手中的兔子娃娃侧身看向镜头。
似乎是被偷拍的，脸上带着害羞的神情，半张脸都埋进娃娃里，只留下一个水汪汪的大眼睛。
“当当当...”
书房的门被敲响。
“进。”
辞颂回过神来。
保姆宋姐走了过来，打开了灯。
“知道您一工作就会忘了时间，但是不开灯多伤眼睛啊。”
辞颂轻轻地笑了一下：
“宋阿姨，我说过不用用‘您’来叫我，明明您才是我长辈。”
“唉，先生您是我的雇主，这样也是应该的。”
宋阿姨在别墅工作满一年了，辞颂也看出她是一个责任心很强的人。
辞颂也不强求了。
宋阿姨问：“知道家里今天要来个小客人，我想问问您晚饭要准备什么。”
辞颂想到资料里写到的东西：“糖醋排骨，菜花炒肉......照着这些准备吧。”
“都是些家常菜啊，那我先去准备了。”
“好。”
“嗡嗡——”
手机弹窗新闻通知。
辞颂轻瞄了一眼：
“辞颂近日复出，网友猜测复出节目。”
“影视情歌王子辞颂强势回归，时隔多年能否再现传奇？”
“韩东琳拒绝回应辞颂消失，两人能否再续前缘？”
......
伸手，息屏。
这就是自己不喜欢看手机的原因。
半张俊逸的脸陷入黑暗，他闭上眼睛安静地像是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