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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四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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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哥儿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闪电的狗头。

他疑惑地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地扑到闪电蓬松柔软的毛发中蹭了蹭:“闪电!你怎么来了?”

昨晚他不是和阿耶阿娘一起睡的吗?

闪电懂事地呜呜几声。

昨个夜里它习惯性地在小胖郎君的床前趴着睡觉,没想到半夜居然被人踩了尾巴!

这叫闪电怎么能忍!

它才亮出锋利的牙, 就看见高高主人怀里抱着睡得正香的小胖郎君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它。

……为了不惊动其他人, 当然, 主要是别让怀里这个最爱闹腾的小胖郎君醒过来,燕观披了件衣裳就摸黑把儿子给送过来了。

至于由于有些紧张而不小心踩到了闪电尾巴什么的,英明神武的陛下自然拉不下老脸来道歉。只轻手轻脚地将衡哥儿放到了床上,替他盖好被子, 摸了摸他无知无觉,睡得红扑扑的脸蛋,又拍了拍闪电的狗头:“看好它, 知不知道?”

闪电尾巴懒懒地摇了摇,这还要你说?

燕观又揉了揉它:“明天给你加肉骨头。”

闪电这才意思意思地拱了他两下。

-

于是用早膳的时候衡哥儿就提出了这个疑问。

还没等周幼吾回答, 衡哥儿便一脸惊恐地捂住了小胖脸:“阿娘,不会有拐子半夜把我掳走了罢!”

啊!他就知道,像他这样肥嫩白胖的小郎君是很受欢迎的!

可他真的不想离开阿娘阿耶呀。

看着真情实意地开始烦恼起来的衡哥儿。

兼职拐子的燕观:……

周幼吾看了一眼燕观, 忍笑道:“没有没有,这里是咱们的家呀, 拐子进不来的。”她抱过小胖郎君, 担心他是不是还在为昨个儿的事情害怕,没忍住瞪了一眼燕观。

急什么急,便一晚上都等不得了?

非要把衡哥儿送回去……

燕观自知理亏, 虽说心里嘀咕两句昨夜媞媞不也嫌弃这小胖郎君睡得四仰八叉挺碍事儿,但是处于一种本能的直觉, 燕观觉得, 如果他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很有可能接下来一个月他只能抱着枕头滚去侧殿睡了。

被阿娘捏耳朵捏得好舒服的衡哥儿还在撒娇:“那阿娘今晚抱紧我,这样拐子就抱不走我啦!”

这个嘛……

周幼吾夹了一个龙眼包子堵住他的嘴:“乖衡哥儿,快吃饭罢。”

咳咳,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有圆滚滚一个衡哥儿在床上横着,她的确不太好对燕观下手。

燕观看着柔白面颊上自然浮出淡淡霞晕的媞媞,又看了眼不再说话,专心啃包子的小胖郎君,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勾唇笑了。

-

今日早朝结束得匆忙,听着天子努力稳住,却仍能听出细微颤意的声音,百官们心中不知在想什么,一个二个面容十分严肃,瞧着似乎都真心在为身体抱恙的天子而担忧。

周父走在前边儿,有个官员过来同他搭话:“上天不仁,咱们如此英明神武的陛下年纪轻轻便遭受此番病痛折磨,唉,叫我这心里真是觉得沉痛不已,恨不得以身代受,替陛下承受那许多苦痛才好!”

他抑扬顿挫地说完这番话,随即双眼含着期盼地望向周父。

周父摸了摸胡子,语气不冷不热道:“胡兄可得慎言。陛下正值盛年,身强体壮,哪里需要你来操心?”

胡大人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赔笑道:“是我说错话了,你瞧我这嘴,就是不太中用,呵呵呵呵……”

他心中却狠狠唾了一口,想着陛下都在着手为小太子挑选顾命大臣了,这还不是快要油尽灯枯的前兆?

哼,也就是你那贵妃女儿运道好,生下了陛下如今唯一的皇子,若是过几年再瞧,且看看这新帝母家的荣耀能不能落到你们家去!

胡大人还想再拍一回马屁,便见得清俊隽长的小周大人冷着脸走了过来:“若是胡大人一心为着陛下,我倒是可以向宫中太医署举荐大人,专门做陛下的药人,如何?”

药人?如此阴私遭罪的东西,他如何能做?

胡大人光速跑路了。

周父看着如今个头长得比他还要高的长子,既骄傲,又带着几分叹息:“今日不去京郊大营吗?”

“不。”对着亲生阿耶,周言之的面色仍旧冷淡,“正好今日有空,一同回府罢,我有些事要同你说。”

“欸,欸,好。”

周父还有些受宠若惊,他这个长子自小就不爱亲近他,可周父自己心中有愧,自然不好在这上面责怪他。

……始终是他对不住萝娘拼了命才给他生下来的这两个孩子。

-

长兴侯府

刘氏正与一妇人说得正开心,礼部尚书家的夫人张氏看了看手里边的画卷,夸赞道:“令爱姿容过人,这样的好姑娘若是随随便便嫁出去了,那才叫可惜呢。”

这话可算是说到刘氏心坎里去了。

她一直不觉得她的声姐儿比周幼吾差,哪怕在美貌上稍稍逊色那么一点呢,可是声姐儿仍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爷娘兄弟健在,如今又有了个贵妃阿姐和太子外甥,这般雄厚的身家,这满长安城的好二郎岂不是随她挑选?

张氏将画卷合拢起来交给身后的女使,借着喝茶掩去了唇边的嘲讽,放下来时又笑得隐隐有几分讨好之意:“我家主君同郃郡王关系好,这才叫我过来同姐姐你说说话,瞧瞧你们这边儿的意思。嗐,这个年纪的小儿女们啊,一见面便对上眼的时候可多了,也就是郃郡王懂礼,不肯唐突了府上二娘子,非要叫我过来问一问家中大人的意思,这才好说说后边儿下聘的事儿呢。”

郃郡王?他的父亲可是当今陛下的长兄,虽说人去世得早,郃郡王这一脉没落得什么好,他本人只是个闲散宗室,但总算在陛下登基时保全了下来,在这长安城中亦是个不可多得的富贵人物了。

“这……声姐儿哪里有这般好,倒让郃郡王费了这般心思。”刘氏心中高兴,但面上还是得谦虚几句。

张氏眼中闪过几分嘲弄,表面还得顺着她吹嘘几句:“怎么会,府上二娘子可是长安城里出了名的……美人儿呢。英雄配美人,自古都是这个道理,姐姐说是不是?”

英雄?

刘氏放下手里边儿的五彩冰梅蝶纹瓷盏,有些疑惑:“呃,你说的是郃郡王罢?”

说他是个命里带福的富贵人物便罢了,夸他做英雄作甚?

见张氏脸色一变,刘氏心中也开始不确定起来了,难不成此人是来扯皮条的?说是要给郃郡王相看他们家声姐儿,其实是在给另一家破落户找高门大户的媳妇儿?

嗨呀,真是富贵门前屁事多,竟然连这般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她的声姐儿如今身家可不一般了,看来须得警惕外边儿那些坏心眼子的人打她的主意!

见刘氏脸色风云变幻般换了副模样,张氏连忙挤出个笑容来:“姐姐真是多虑了,要与贵府二娘子相看议亲的,的的确确是郃郡王本人。”

刘氏脑海里已经疯狂涌现出了那些陷害小娘子失了清白,不得不委身于破落户家的癞.□□郎君的桥段,当即态度也冷了不少:“咱们声姐儿可是清清白白的好女郎,怎么能随随便便地就出去与人相看?”

好歹得拿一个信物出来罢?

张氏面上有些为难,歉意道:“我一接到郃郡王的吩咐,心中欢喜,来得急了些,便没有带信物……倒是叫姐姐平白生出些担忧来,是我的不是。”

“这样啊。”刘氏缓缓摩挲着腕上套着的翡翠镯子,张氏听出她语气有所缓和,心中一喜,正想再接再励,约定一个相看的日子出来,便听得刘氏体贴道,“那姐姐改日拿了郃郡王的信物来时,咱们再继续商议罢。”

张氏勉强维持住脸色,对着刘氏探究的眼神时,微微一笑:“还是妹妹想得周全。”

送走张氏没多久,刘氏才饮了口新茶,正想夸今年的云山松叶品相不错,便听得女使来报,说是主君和世子爷回来了,请夫人到胥竹堂去一趟。

主君和世子爷?倒是稀奇,这爷俩竟然一块儿回府了。

只是,叫她过去做什么?

刘氏心中疑惑,也不打算去更衣了,扶了扶云髻上的镶蓝宝垂心金簪:“走罢。”

她到胥竹堂时,意外发现连周颂声与周循光也在。

“二郎,你怎得回来了也不同我说一声?”刘氏先是惊讶,随即高高兴兴地迎了上去。

周循光刚到家没多久,此时被一块儿叫到胥竹堂来,也是有些莫名。

“我问你,礼部尚书家的夫人今日是不是上门来了?”

周父说话时眉头皱得死紧,他平日里虽不是个温存体贴的性子,却少有对着她这般冷淡严肃的模样,刘氏见了不禁愣了愣,过了会儿才道:“是啊,才走没一会儿呢。”

果真如此。

周父握了握拳,不敢去看一旁长子的脸色,只微微压低了声音:“她是不是同你说了郃郡王与声姐儿的婚事?”

刘氏点了点头。

周父还没说完,周颂声惊得都快蹦起来了,发髻上的金蝴蝶须颤抖个没完:“阿娘!你怎么要把我许配给郃郡王那种窝囊废!”

“窝囊废?这又从何说起啊?”刘氏不解,声姐儿何时与郃郡王打过交道?这一惊讶,她便忘了同周父解释,张氏只是提了提,她也没有全然相信。

周颂声皱着一张俏丽小脸,老大不高兴:“此人曾经言语轻薄过阿姐,瞧着是个翩翩公子,实则是个猥琐小白脸!噫!阿娘你怎的不开眼给我选了这种人!我不依!”

郃郡王不仅图谋帝位,还曾得罪过媞媞?

周言之搭在楠木嵌螺钿云椅上的手缓缓收紧,就在那可怜的扶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时,周父猛地呵斥出声:“无知妇人!你可知道郃郡王是什么人,你就敢随随便便配给声姐儿?”

刘氏被他突然的大声给吓了一跳:“我哪有随便了?”随即,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怒气冲冲道,“怎么,你是觉得我们家声姐儿配不上这样的好姻缘?”

这哪里是什么好姻缘?催命符还差不多!

见周父拂袖怒容,刘氏心里边那口气也跟着越发越大,不由得道:“哦,就只准你那宝贝长女入宫做贵妃,将来还要当太后。我们声姐儿做个郡王妃都当不得了吗?”

在场之人都安安静静地没说话。

刘氏越说,便越觉得委屈:“你自己说说,我早同你说过声姐儿到年纪了,叫你一同帮着相看。可你呢!前几月忙着给你那和离归家的好女儿找下家,生怕她受委屈。后边儿又要操心她与那小胖外孙的前程,整日里忙前忙后的,人家可曾体念过你的好?我们声姐儿的婚事你可放在心上过?”

周父张了张嘴,原本被怒火占据的心猛地涌上一阵疲惫与愧疚:“郃郡王并非良善之辈,声姐儿嫁去皇家,受苦的是她。”

“呵。”刘氏冷笑一声,反正都撕破脸面了,她也不惧了,“怎么,你同郑紫箩生的女儿便千好万好,我刘荣玉生的女儿便是草包,连加入皇家这样荣耀门楣的事儿都不许她碰?!”

周言之嚯地站起了身,周循光连忙跑到他身前,仰起头看这个他自小便真心敬佩的长兄,语气里含了些哀求:“阿兄……”

垂在身旁的拳紧了又紧,周言之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在将出门时冷冷丢下一句:“我会搬出去。”

这长兴侯府,何时真的是他与媞媞的家?

周父怔愣着,想要出声叫住他,喉咙里却像是塞了浸满水的棉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刘氏犹在嘀咕:“搬出去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把世子位还回来啊。”

“好了!”

出乎意料的,说话的不是周父,而是周循光。

刘氏惊讶地望过去:“二郎……阿娘是为你着想啊!”

周循光忍无可忍:“论礼法按能力,阿兄都比我强上千百倍,这世子之位本就该他来坐!阿娘总是说为着我与颂声好,你可问过我们愿不愿意?愿不愿意为着你看重的那些东西同阿兄和阿姐生分?”

周颂声看着眼圈泛红,已经快要哭出来的阿娘,心中不是不难过,但是她也轻声道:“阿娘,我们现在的日子已经很好了,呼奴唤婢,饮金炊玉。你又,又何必执着那些不属于咱们的东西呢?”

刘氏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椅子上,往日端庄华贵的侯府主母此时满脸怔惶:“我只是想我的两个孩子活得比他们更好……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

周颂声过去扯了扯周父的袖子:“阿娘不是故意的,阿耶不要生她的气。”

周父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半晌才道:“那郃郡王并非真心求娶声姐儿,张氏若是再上门来,你莫要再见她。”顿了顿,又道,“如今时局动荡,声姐儿年纪还小,议亲的事情再往后放一放。到时候我会亲自同你谈谈。”

“好了。”周父站起身,拍了拍一对儿女,“二郎难得回来,和你阿娘和妹妹待一会儿罢。我晚上再来考校你的功课。”

周循光点点头:“是。”

周父正想去书房一趟,却听得老管家忠叔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瞧他面色红涨,老眼蓄泪的模样,周父心中一提——

“不好了!陛下方才呕了血,昏死过去,如今已经召宗室们进宫侍疾了!”

-

德亲王只是略略看了一眼高卧云床之上,双目紧闭的天子,便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郃郡王稍稍立在他身后一步的位置,望着人事不省的天子,眼神却一直往床边那个轻轻抽泣的美貌女郎身上飘,声音放得很轻:“王叔,陛下如何了?”

德亲王胡子一飞:“你眼瞎?瞧不见陛下正睡着呢吗?”

郃郡王:……

那娇滴滴的贵妃擦了擦玉面上的泪水,一双盈盈泪眼里似乎拢着散不去的愁意:“陛下病势沉疴,倒是要累得各位宗亲进宫来守着。”

德亲王连忙顺了顺自己的花白胡子:“贵妃此言差矣,我等乃是臣下,侍奉君主乃是分内之事,哪来劳累之说?”

一旁的郃郡王也跟着点头,他是这里边儿最为年轻的一个,正经肃容的模样瞧着倒很有几分翩翩佳公子的意味:“是了,陛下乃是天下共主,如今陛下需要我等,臣自然鞍前马后,不辞辛劳。”

庆郡王听了,暗道一句马屁精。

周幼吾点了点头:“如此,今日哪位宗亲方便先来侍疾?”

郃郡王微微一笑:“王叔他们年纪大了,臣虽不才,好歹在年纪力道上强上一些,不如今日便叫臣来侍候陛下汤药罢。”

庆郡王眉头一皱:桃娘常常夸他男人三十一枝花,他如今正是开花的年纪,哪里年纪大了?

但见着贵妃都点头了,庆郡王和其他宗亲也只能应允。

这还是郃郡王头一回在天子居所停留这般久。

……还是与他日思夜想,求而不得的那个女郎在一块儿。

看着帝妃两人交握的手,郃郡王微微一笑,柔声劝慰道:“陛下此番龙体抱恙,贵妃瞧着也跟着清减了不少。”

周幼吾对这个素有旧怨的郃郡王没什么好脸色,只淡淡道:“本宫身为宫妃,自然该心系陛下。”

郃郡王呵呵笑了笑:“正是。”

他的目光一寸一寸扫过贵妃掩在华服下的婀娜身段,那眉眼,那情态,无一不美,当即他有些控制不住地微微上前一步:“贵妃……”

周幼吾瞬间感觉到燕观握着她手的力度大了些。

她连忙悄悄拧了他一把,他现在还是重病昏迷的状态呢。

郃郡王似是察觉到空气中忽然飘来的淡淡杀意,脸上的痴迷之态也消散了些许:“臣去瞧一瞧陛下的汤药可熬好了。”

周幼吾点了点头。

他前脚刚出殿门,周幼吾便听得燕观咬牙切齿道:“我一定要骟了他——”

周幼吾没忍住笑出声,燕观听着她笑了,还有些不高兴:“你舍不得?”

这醋从何而来啊?

周幼吾无辜道:“我只是笑你睡在那儿眼睛闭着,都能瞧出旁人对我别有所图了?”

燕观轻轻哼了一声:“男人最了解男人,我光是听他那色迷迷的声音就知道他定是对你不怀好意!”

看他气得脸都有些红了,周幼吾想了想,还是没将郃郡王曾经言语调戏她的事儿告诉他。

若是燕观此时知道了,只怕会跳下床拔出太阿剑给郃郡王一个痛快。

哪又如何能引出他身后那串带着泥的萝卜呢?

“媞媞。”

周幼吾理了理他散落在枕头上的头发,这人死要面子,不愿在宗亲面前露出一头卷毛,非要她给他梳顺了才满意。

许是这样的动作太温柔,周幼吾看着面色苍白的燕观,明明知道这是假的,却还是抑制不住地有些心疼:“怎么啦?”

燕观怔怔望着她,原本想说的话一出口就变成了:“你真好看。”

见他有些纠结,又有些委屈的模样,周幼吾原本还以为他要说什么话,结果……

燕观正懊恼着,却感受到一阵柔嫩触上他的面颊。

“啾。”

周幼吾面不改色地轻薄了陛下,故意道:“所以陛下要快快好起来,如此才能更好欣赏妾身的美貌。”

燕观握着她的手忽然变得滚烫,眼神也变得不正经起来,周幼吾与他同床共枕多日,一瞧他那模样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忍不住红了脸,内心嘀咕燕观果真是个老不正经!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

羞恼的贵妃娘娘甩脱了陛下的手,施施然唤了进宝过来:“你守着陛下,我出去一会儿。”

陛下不好意思挽留贵妃,见着她出去了,对着进宝招了招手:“来。”

自觉作为陛下心腹的进宝以为他要给自己分配什么重要的任务,忙肃着一张脸凑了过去。

燕观面色同样严肃:“待会儿郃郡王过来,你便叫他去侧殿抄写佛经为我祈福。”最好从天亮抄到天黑,抄得他手软脚软,没力气再去盯他的媞媞瞧!

想到郃郡王那副强装正经的色迷迷模样,燕观心中便涌上一阵怒火,等人抓到了,通通拉去骟喽!

-

郃郡王能被那群人选中作为傀儡,自身心眼子还是不少的。

距离天子重病辍朝,已是过去三日了。

这几日人心浮动,走动颇为频繁,各府上的小厮光是通传都来不及,生生把新纳的鞋底都给磨破了。

这一日终于又轮到郃郡王侍疾。

看着躺在高床之上人事不省,面色较前几日更差的燕观,郃郡王嘴角露出一丝笑。

多少年了,他终于等到此刻了。

门口传来响动,他回头,那容色惊人的贵妃正端着汤羹过来,见周围侍候的宫人都不见了,还有些奇怪:“宫人们呢?”

郃郡王微微一笑:“今日便由臣来侍候贵妃。”

周幼吾皱了皱眉:“郡王是来为陛下侍疾的。”

“是吗?”郃郡王笑得讽刺,“陛下如今昏迷不醒,不需要臣。倒是贵妃娘娘,正是牡丹盛放的年纪,如何能经受得起独守空闺,夜夜寂寞的滋味呢?”

看着贵妃陡然睁大的眼睛,那样惊恐的神色在她那张比雪莲花还要清艳的脸上,叫郃郡王心头火烧得更加旺盛,抑制不住地腾起一股怜爱之意,恨不得此刻就将她拉到身下好好疼爱一番。

“陛下已经不中用了,不如就叫臣来好好侍候贵妃娘娘一番。”

见贵妃轻轻掩唇,似是在笑的模样,郃郡王心头更加火热,正想上前几步拥住她那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肢,便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异样动静。

他讶然回头。

那方才还双目紧闭,面色犹如将死之人那般灰败的陛下手中执着太阿剑,站在距他三步之距的地方,阴沉沉的目光锁定他,声音里藏了些风雨欲来的怒意:“朕方才听到郃郡王说什么?”

“朕不中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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