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歌死在一个塔楼下,是坠楼身亡,身边还放着遗书,承认了自己杀害郭可纫的罪行。
黎歌留下的信中,说着了自己深爱着魏方,却被郭可纫横刀夺爱,为郭可纫工作,忍受她趾高气昂的使唤,在婚宴上,看到事事都压自己一头的郭可纫,长期以来怨恨和嫉妒,让自己犯下了罪恶,冲动之下杀死了郭可纫。
黎歌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很清楚,对犯罪现场说的也丝毫不漏,表面上看来就是畏罪自杀,死前忏悔。
但是黎歌留下的遗书,完整详细的让真夏觉得太蹊跷了。
一个要自死的人,还费劲心思,写了整整两页纸,把一切疑问都解释详细,为了给查案的人省去麻烦?
这时,验尸官表明,尸体有被移动的痕迹,这意味着,案发时候,还有其他人在场。
黎歌真的是自杀吗?
绝对不会是自杀,而是一场精细的谋杀。
真夏强烈的感觉到,黎歌不仅不是自杀,更不是杀郭可纫的凶手。
两个死者,都和魏方有些很深的关系,这个看起来温润软弱的男人,必定和这两起案子都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真夏等人再次来到梦月山庄,这个几天前热闹喜庆的地方,此刻清冷无比。
“黎歌死了。”
“我一早就听到这个消息了,唉,没想到是她杀了可纫,可纫一直把他当成好姐妹......”魏方叹息着。
“你和黎歌一直存在不正当的关系,郭可纫一直被蒙在鼓里。你把郭可纫当成什么?”
真夏不屑质疑的语气,让魏方慌了神。
“不是!不是!是黎歌她一直纠缠我,我早已经不爱她了!我也和她说过很多次了!”魏方义正言辞的否认。
“你是说,你们两个之间,是她单方面的喜欢你,而你对她已经没有什么感情了?”真夏穷追不舍的追问。
“是的!我明确拒绝过她很多次,我心里只有可纫,不会再有别人!可能就是我伤了她的心,她才会嫉妒的要报复,才会杀了可纫。”
“现在黎歌死了,你们两个人的真实关系,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了,不管你说什么,黎歌都不会反驳。”
“你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说谎了!黎歌的遗书里不是说的清清楚楚!”魏方着急的争论。
“黎歌在遗书里写的,是郭可纫横刀夺爱,破坏了你们的感情,郭可纫仗着自己有钱有势,逼得你们分开!黎歌说了,你是爱她的!胜过爱一切!”
魏方一听,不屑的冷笑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可是黎歌在遗书里就是这样说的,她说的清清楚楚,你们是彼此相爱的。
你为什么不敢承认你和她的感情!你为什么要逃避!你为什么不敢承认你对她的爱!”
“黎歌的遗书里根本没有这些,她怎么可能说出这些话!你在扭曲事实!遗书里是不会有这些的!不是这样的!”魏方激动的咆哮着。
“什么不是这样?是事实不是这样?还是遗书里写的不是这样?”
真夏的话像一把冰锥扎进了魏方的胸膛,他似乎意识到什么,顿时他像一盆冰水临面而来,冻住了,不再说话。
“你看过黎歌的遗书吗?怎么知道她不会这样写?”
真夏开始击破魏方的防线,可是在这时,陆荆进来了。
“魏母自首了,她说要承认一切。”
魏方一听,先是错愕,随即一抹转瞬即逝的乖张。
“魏方,要不要一起听听,你母亲要承认的事情?”真夏自信满满看向魏方。
“大人,是我杀了黎歌。”魏母在真夏的眼神里垂下头。
“老夫人,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杀害她的。”
“一切是我的懦弱无能。
婚宴那晚,我在屋里休息,听到旁边争吵的声音,就过去看看,可纫和黎歌正在争吵,随即还拉扯起来,我赶忙上前想要拉开她,却被黎歌推倒在地,我当时动弹不得。
迷迷糊糊的就看到可纫被黎歌按在床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清醒过来,看见可纫趴在床上,我唤了她两声,没有应我,当时我以为她也昏迷过去,想起来都是黎歌害得,便出门想找到黎歌,不要再来纠缠我们家。
等后来,我才知道可纫竟然死了。”
“那当时我们审理案件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把现场情况说出来。”
“当时我也很慌张害怕,我不敢肯定是不是黎歌害的,当时我晕了过来,又觉得自己当时没能救可纫,我心里非常后怕内疚。”
“后来呢,你去找黎歌了?”
“这两天我心里难受痛苦,我实在受不了内心的谴责,我就去找黎歌想要问清楚,如果真的是她害了可纫,我要劝她去自首。”
“既然劝她自首,为什么你要杀了她?”
“我没有杀她。
是我没有救下她。
黎歌说自己杀了可纫,觉得很后悔,怕可纫的鬼魂在找她,夜不能寐,说着就要跳下高塔自杀。
我想要阻止她,却没有拉住她,我赶到塔下,她已经死了,都怪我,没能阻止她。”
听完魏母的口供,两起案件发展都是很合理,表面上让人信服的。
魏方望着母亲,也松了一口气,“阿娘,这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
又看向真夏,“大人,我和母亲都是无辜的。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
“老夫人,你的话说完了,接下来是我的案件的分析了。”
真夏看向魏方,“根据我们的调查,案情是另外一个版本。”
有关案情的人围坐在梦月山庄的大厅,当日发生的事情仿佛就在眼前。
“新娘眼上的香熏,黎歌详细的遗书,凶手为什么非要在婚宴当晚,众目睽睽之下杀害新娘,动机是什么?
杀人,最大的动机就是两点,为钱,为情。”
真夏手指敲了敲魏方面前的桌子。
“魏方,你觉得凶手是因为什么杀人呢?”
此刻魏方阴沉的脸,不同以往的斯文。
真夏接着说道,我觉得事情是这样的。
当天晚上,新娘在婚房里和黎歌发生了争执,黎歌捂死了新娘。
但是两个女人的力气都差不多,黎歌一个人怎么能杀死新娘的?
因为现场还有别人,就是魏方你!
你和黎歌一同谋杀了新娘,当时你母亲确实在现场,想要阻止你们,她就是那个时候手上粘到黎歌身上的香薰,随后她被你们推到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发现新娘已经死在床上,并且死不瞑目,还睁着眼睛,她出于愧疚害怕,把新娘的眼睛合上,随后出来找她的凶手儿子。
有人看到魏方和黎歌在花园里争吵,也就因为新娘的死起了内讧。
也许一开始母亲想要劝儿子自首,但是儿子为了能让母亲心软包庇自己,假意投湖自尽。
这场逼真的演技,骗了我们所有人,不但让母亲不忍心看着儿子送死,还让我们都以为新郎对新娘情深义重,从而洗清嫌疑。
魏方,我们查到,你读书时,经常和同伴去北海湾潜水,试问一个水性极好的人,怎么用投湖的方式选择自杀呢?
此刻魏方的脸色大变,如猪肝一般紫硬。
可是,你为什么要杀黎歌?
“这些都是你想象的,根本就不是真的!你没有证据!”魏方拍打的桌子,还要继续挣扎。
杀黎歌,是因为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你和郭可纫在一起,一开始就是你和黎歌两个人的计划吧!
黎歌知道郭可纫家财万贯,对她的喜好更是了如指掌,有了她的帮助,你更容易取悦迎合郭可纫。
你们应该想着等到成婚以后,慢慢的吞噬郭家的财产。
可是婚宴那天,郭可纫发现了你们两个的事情,为了能得到她的家产,情急之下,你杀了她。
郭可纫死的意外,我们必然要找到凶手,你为了自保,只能让黎歌承担一切罪名。
老夫人,真的是你和黎歌见面的吗?
为什么要半夜约在偏僻的高塔上?
黎歌赴约还能把遗书带着吗?
魏母被真夏问的说不出话。
真夏看向魏方,此刻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凶恶和躁动。
魏方,是你约她出来,对不对?
你一定是告诉她,要和她商量以后的打算,未免别人看见,只能去僻静的地方,所以她才放心大胆的和你见面。
她根本就没有想到,你只是为了解决她。一直以来的盟友,要对自己下手。
“都是你编的,你有什么证据!你有什么证据,证据人是我杀的!”魏方咆哮着。
真夏拿出一张纸条,展示给众人看,“这是在黎歌家找到的,约她见面的纸条。还好,她没有烧掉。”
魏方竟然起身想要抢。
真夏收起证物,“上面的字迹,已经比对过了,是你的字迹!”
你趁她不备,把她推下塔楼,再把伪造好遗书放在她身上。
一份遗书,你做的近乎完美,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我们一切的犯案经过,把一切都推到黎歌身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可是你母亲为什么要出来认罪?
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她爱子心切,她想要帮儿子承担起一切,弥补这个谋杀案中的漏洞。
黎歌被你推下塔楼之前,扯下来了你身上的祈福带的一角!
恐怕你自己都还没有发现,但是你母亲在给你整理衣服的时候发现了。
她为了她最爱的儿子,再一次违背了自己的良知。
“不,不可能!你在胡说八道!我从背后推她的!她根本毫无防备!怎么可能扯下我的祈福带!”
魏方此话一出,在场一片哗然。
“你诈我!啊!你!你竟然诈我!!”
“给我老实坐好!”鲁尧按住魏方。
“抱歉,我记错了,你祈福带的一角,不是被黎歌扯下的,是被郭可纫扯下的。”
“你杀害黎歌的那天,你母亲一直偷偷跟着你,你走后,她还查看了黎歌的尸体,可能是怕她死了,也可能是怕她没死!
当天高塔里有一个留宿者,听到了动静,朝黑暗中问询了几声。
你母亲知道有人看见了,所以才主动向我们承认,和黎歌在一起的人是她。
因为不管最后我们查到,黎歌是自杀还是他杀,当时和她在一起的人,不是你,这样一切都和你无关。
老夫人,你容忍你儿子,吃喝玩乐,不务正业,容忍你儿子感情混乱,欺瞒可纫,你甚至容忍他杀人灭口,还要为他顶罪,你的孩子,你不希望他受到一点伤害,那别人死的时候,是多么的痛苦和绝望,你看到了吗?
比凶手更可恶的,是包庇凶手的人!
此刻,魏母,掩面而泣。
“我,我没有杀人!不是我!不是我!这一切都和我无关!”
魏方还在无力的狡辩,他精心的布局,还是被真夏一击而破。
“我们在黎歌的家中,找到了一个账本,里面记录着你们两个多次挪用镖局的银两,还有,骗取郭可纫信任的详细计划。
也许,这就是你们两个最精心策划的一场生意,可是最终,你们三个人,都输得彻彻底底。”
“我本来已经计划好了一切,我可以得到所有,现都毁了,都毁了......”
魏方瘫在椅子里,眼神空洞,牵强的笑着。
婚宴当晚。
“这婚房布置的真漂亮啊!”黎歌摸着被褥上精美刺绣的鸳鸯图。
“你可真大胆,跑到这儿来了!”
“怎么,你怕你的新娘子看到我,先躺在了她的喜床上~”
“不但先躺在她的喜床上,还先......”魏方拥住黎歌,咬吻上她的耳垂。
“啊~~不行~~~”黎歌推搡着魏方,娇滴滴道,“万一被人看到了~~”
“她去换补妆了......你今天好香......”魏方附在黎歌怀中,肆意有力的掐着她的细腰,游走向上。
兴冲冲的郭可纫推开了门,那一刻,人生中第一次觉得天昏地暗。
自己的新郎和自己最好的姐妹,在自己的喜床上,忘乎所以的缠绵。
惊愕,伤心,悲痛,气愤,一瞬间爆发在郭可纫的内心,从小自尊自爱的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种事情,这样恶心事情,不知廉耻的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别碰我!”
“可纫,你听我解释!”
“原来你们一直这样对我!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们蒙骗!我现在告诉所有人,你们这对恶心的狗男女!我要解除婚宴!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们!”
“可纫,对不起可纫,我......”黎歌慌张道歉。
可是,当虚伪的面具被打破,恶心的事实终究无法被原谅。
当不能被原谅时,心底邪恶的欲望就会肆无忌惮,疯狂吞噬理智和良知,直到黑暗湮灭一切。
“快按住她!”
“你要干什么!”
“不能让她出去!”
“我们怎么办啊!”
“她要是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我们就完了!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那我们......”
“快按住她的手!”
“你们在干什么!方儿,你在做什么!你......可纫!可纫!啊......”
外面的热闹沸腾,掩盖了这里罪恶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短短一瞬间,一条鲜活明媚的生命戛然而止,就像窗台的红烛,被冷冽的风扯断了跳动的火苗,和黑暗融为一体。
囚牢里。
“你爱过可纫吗?”陆荆恨恨的看着躺在地上,如同烂泥一般的魏方。
“爱,我爱她的钱,胜过爱她。”魏方坦荡荡回答。
“她对你一直很好,为什么不能好好和她过日子?”
“她是对我很好,但是我不想花她的钱,我只想把她的钱变成我的钱。”
出了囚牢,外面飘起了雪花,迎面的寒风让人心头一振。
魏方,他爱郭可纫,爱她的富有,他爱黎歌,爱她的聪慧。他不爱任何人,他只爱他自己。
我在阳光下吻你,你看不见平静湖面下汹涌的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