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去!”唐渊临危不乱,“这锁元之术极耗真气,他支撑不了多久的!蛛夫人,你往左去,蝠先生与丁翕甲一起向右,姬老与我向前去!”他三言两语便安排好了众人的去向。
他说得没错,杨若虚本事再大,想要困住这许多高手,也是困难无比。
这锁元之阵的范围也不可能太大。
果然,蝠先生与丁翕甲二人向右边一闯,便已来到雾气的边界,丁翕甲一步踏出,只觉脚下一空,心中暗道不好,原来竟然踩中百家盟布下的水泽之阵!
原本这水泽陷阱是为了抵御来敌,掘开水眼,以污泥实之,只要踩入,就会深陷其中,泽阵之下还布有锐利尖刀,若是踩实,必然遭受重创。
一念及此,他深吸一口气,向后纵跃而出,脚自泥水中拔出,堪堪躲过一劫。
但与此同时,那蝠先生却已是向前一跃,没入浓浓雾气之中,任凭他大声呼叫也没有回答。
两人分开了。
丁翕甲回头一看,只见唐渊等人了隐没雾中,没了踪影。
自己落单了!
丁翕甲心中忽生警兆,只见一道紫色电芒闪动,他急忙闪避,但电火袭来之快,岂是他能完全避开?他一身阴阳秘术皆在天生重瞳之中,方才若虚一个照面便以目中神光灼伤他的重瞳,此时岂能抵敌万象仙法引动的雷火?
他只觉半身一麻,然后全身剧痛,一溜电火从眼前划过,在他身上灼出一道焦痕,瞬间将他击倒在地。
他大声惨呼,直到这时才见一道黑影从身边闪过,忽又没入雾气之中。
唐渊与姬冲刚冲出数丈,便见前方一个黑影直直冲来,见了二人,话都不说,瞬间出手袭来。姬冲将唐渊护在身后,与那人正面对敌,啪啪啪连交数招,只觉对方真气如潮,武艺精强,只逼得他连连后退。
“住手!”身后唐渊忽然一声断喝,“自己人!”
这时姬冲方才发现,出手袭击自己之人一身玄衣,身材瘦小,赫然竟是蝠先生!
“蝠千里!你也叛了么?怎么竟和我斗!咱们现在是一根草茎上的蚱蜢,只能跟着钓鱼佬一路走下去,你还不明白么!”姬冲见是蝠先生袭来,顿时大怒欲狂。
蝠先生吃了一惊,慌忙收手道:“怎么是你们!我方才向那边去,怎么能迎头与你们碰上,真是活见了鬼!”
唐渊沉声道:“这锁元之阵里阵中有阵!咱们莫要中了杨若虚的迷阵了!”
原来若虚先生在布下锁元之阵的同时,竟然因地制宜,以雾气作为遮掩,在其中另布迷阵,若是乱闯乱走,只是在原地绕圈罢了。
果真如唐渊所说,雾气之中又现出二人身形,竟是蛛夫人与丁翕甲相互扶持,踉踉跄跄走回原地。那丁翕甲身上一道焦痕触目惊心,蛛夫人衣衫濡湿,竟是背上挨了一记重击,鲜血流了一身。
众人俱是心惊不已,这杨若虚以奇阵困住众人,竟还有余暇各个击破
,伤了其中二人,此人武艺术法阵法之高明,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那唐渊当此绝境,忽然哈哈大笑:“果然不愧是坐拥‘百家万藏’之人,神乎其技,真是神乎其技!”
姬冲、蝠先生二人听闻此言,一时皆是大惊。
那蛛夫人入盟时间不长,丁翕甲年纪不甚大,都不知道什么“百家万藏”,但是蝠先生和姬冲一直都在梦中,是在张逸云手下逃得性命的旧时老人,知道许多盟中秘辛,如何不知这“百家万藏”和司书人的传说?
“钓鱼的,你是说他...他是司书之人?”那姬冲惊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问道。
“之前我还有些怀疑,可现在我已经确然无疑了!”唐渊看着周边隔绝天地的雾气虚实流动,如同形成了一个封闭的小世界一般,忽然叹道,“若不是有‘百家万藏’的吸引,计无双怎么会死皮赖脸地呆在他的身边?”
“那...那他与我盟应该算是一脉同源啊!”蝠先生忽然全身冰冷,“为何我们要与他如此争斗,他又如何不愿与我们合作?”
唐渊冷笑一声:“我劝你们莫要将他当成自己人!司书之人皆是无情无性之人,人间善恶悲喜都与他无关,否则他又如何能保得‘万藏’传承?”
姬冲和蝠先生二人皆是默然不语,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丁翕甲却怒道:“这老儿好生可恶!我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若给我拿住了,必要将他千刀万剐才解我心头之恨!”
蛛夫人冷笑道:“咱们现下都被人家困在这里,先想想怎么脱身吧!”
唐渊脸上现出神秘莫测的笑容,忽然道:“素素,你的那个小鼎还在身上否?”
蛛夫人双目之中疯狂之色一闪而过,忽然尖声笑道:“最后没有办法,还是要我用这宝贝脱身么?”
说着她左手忽然在袖中一探,从中抓出一个黑黝黝的木质小鼎,鼎盖之处隐隐泛出一丝紫气。
蝠先生忽然伸手重重压住鼎盖:“你今日已经吸入两次毒气了,若是再吸,毒质入体,必然会引起毒虫反噬,死得惨不堪言!”
蛛夫人手中这个小鼎是一样奇宝,里面会慢慢溢出毒气,这种毒气对人的身体有刺激作用,可以让人短时间内力量大增。如果是女子吸入,还能散发出异样体香,对各种毒虫有致命的吸引力,蛛夫人正是借此功用,才能控制毒虫为己所用。
但是如果吸入太多,不仅对人体有害,还可能造成毒质渗入骨髓,变成时时吸引毒虫的体质,终有一日会被虫海吞噬。
如果此时她再吸入毒气,必然能引得漫山毒虫汇聚而来,这雾气之阵自然就被破了。
但是蛛夫人能不能活着,只能听天由命。
没想到唐渊却摇头道:“不是需要你用这宝贝,我只是想让杨若虚知道,这东西在咱们手中罢了。”
就听他忽然朗声道:“杨若虚,这是从先秦传下来的宝物,与其他几个鼎不同,这玩意好
像是木头的。你想不想知道这东西能不能烧着?”说罢便从地下捡起一根枯枝,又从袖中掏出火石火镰,开始打起火来。
众人吃了一惊,唐渊竟在用烧了这小鼎来威胁杨若虚,不知他究竟打得什么主意,杨若虚会害怕这个?
更令人吃惊的是,他说完这话,周围雾气如波涛流转,忽然散去无踪,呼啸的山风重又在耳边响起。
一身青衣的若虚先生站在十丈开外的山岩顶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众人。
确切地说,是在盯着蛛夫人手中的小鼎。
包括蛛夫人在内,众人都知道这小鼎是一件邪门的宝物,却不知道它究竟有何来历。
这个小鼎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唐渊和杨若虚都如此看重?
两边静默许久,若虚先生才缓缓开言道:“唐先生,你究竟是何人?你知道的事情可真是不少!”
唐渊笑得神秘莫测:“我说过了,我就是泾河之上一钓翁,不过我钓的是天下罢了。”
若虚先生冷哼道:“这些事都是那刘子骏告诉你的罢?还是你从小娘子那里逼问而来?”
唐渊笑道:“我若说全是我猜的,你信不信?”
若虚先生默然不语,算作回答。
唐渊向旁伸出手去,蛛夫人会意,将那小木鼎放在他的手上。
“若虚先生,我为我的不谨慎向你道歉。”唐渊道,“我不该怀疑你的能力,不该用这种法子试探于你。今日一战,我已经明白,想要让你为百家盟效劳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正式邀请,请与我盟平等合作。”
“平等合作?”若虚先生哂道,“威逼不成,现在采来谈合作么?”
“为表达歉意,这东西算作定金,先生以为何如?”不待若虚先生答话,唐渊忽然手臂一振,一件黑乎乎的物事便向着若虚先生飞射而去。
若虚先生一愣,伸手将那物接下,不由得呆了一呆。
唐渊抛掷过来的,竟是那一尊小小木鼎!
若虚先生手上一触这小鼎,便觉一股怪异的勃勃生机从鼎中透了出来,仿佛自己手中拿的不是一尊无生命的小鼎,而是一枚还在勃勃跳动的怪兽的心脏!
这东西有古怪!
就算它不是禹鼎,一定也是什么神异物事!
若虚先生心中如电闪过若干念头,百家盟众人却早已炸了锅。
蛛夫人许是早已得了唐渊的嘱托,本属于她使用的神物被轻轻松松送了出去,她似乎毫无所觉,蝠先生也阴着一张脸,什么话也不说,倒是姬冲和丁翕甲的愤怒溢于言表,连声嚷着:“这种东西不能给他!”
唐渊却不为所动:“住口!到了此时,你们还在怀疑我的做法吗?”
他此言一出,姬、丁二人顿时噤声闭口,只等着他的示下。
若虚先生思索片刻,忽然展颜一笑道:“有意思!那我便勉为其难,听听你是想要如何钓天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