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夫人摇头，“冯依可以走，银子也可以不要，但我孙子一定要留下。你……就算治好了病，年纪也大了，生出的孩子肯定没有这么壮实。”
李少夫人愣在了原地，她看向李闯，“相公，你也这么想吗？”
李闯握紧了妻子的手，他忙安抚道：“娘说的有道理，我不是说你年纪大，但你毕竟伤了身子，即便治好了，我也舍不得你生孩子的。”
李少夫人僵硬地抽回了手。
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在她跟婆婆相公一块算计冯依的时候，就该想到自己的下场。
李少夫人落寞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月星凉猜到李少夫人帮不上大忙，但也没想到李闯会这么过分。
月星凉回头把筐放到了冯九的手上。
冯九紧紧护着筐，一副谁要跟他抢，他就要跟人家拼命的模样。
冯依被月星凉和冯八妹护在中间。
“贱货你不能走啊！”冯老太太嚎叫着冲了上来。
月星凉一脚就把她踹了出去。
她不爱打女人，可非要逼她动手，她也不会客气。
冯老爷跟在了他们后面，冯夫人跑去搀扶婆婆，还被打了一巴掌。
“你个没用的东西，你婆婆挨打了，你就站在旁边看着？”
冯夫人也来了脾气，“您冒犯的是皇后娘娘，这一个不小心，咱们全家都会被您连累。”
见婆婆看起来更生气了，冯夫人忙提起了婆婆的软肋，“到时候要是小九考不了科举，您要怎么面对冯家的列祖列宗？”
冯老太太听到这话，狠狠地拧了冯夫人一把，但也没再瞎吵吵就是了。
李家母子只能看着她们走了，总不能跟皇后娘娘抢孩子不是？
李闯气得要命。
月星凉就是仗势欺人，跑到别人家抢走了别人孩子，土匪就是土匪，当上了皇后也匪性难改。
李老夫人轻叹之后说道：“也别太生气，皇后娘娘把人带走了，不会苛待孩子的。”
李闯眉头紧皱，他不信这纪北还没有王法了。
即便是当朝皇后娘娘，也不能抢别人家的孩子。
他天一亮就会去报官。
这纪北朝堂想要看到月星凉倒台的多不胜数。
这边冯老爷说道：“皇后娘娘，您放心，我们冯家一定会照顾好我家依儿和我的外孙。”
月星凉可不觉得冯老爷会转性。
“冯依和孩子我先带回府中，你们家……那位老夫人看起来脾气不太好。冯依受了很多委屈，我不想她再受什么委屈了。”
月星凉说完就加快了脚步。
冯老爷用眼神示意冯九，帮着说说。
但冯九直接无视了亲爹，大步跟了上去。
他个子高腿长，走的很稳。
冯老爷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琢磨了一下，自家的孩子们好像跟皇后娘娘相处的不错。
虽然皇后娘娘对他态度冷漠，但那不重要。
月星凉回家之后，家中的人得到信都陆续过来看孩子。
凤家外婆还跑去拿了尿布以及一些小孩子的衣裳。
这不是花儿怀了，星暖也怀了吗？家中但凡会针线的，最近有空都在做衣裳。
冯依的床上堆满了小衣服，她想哭很想哭，可是她刚生了孩子不能哭的。
月星凉见她脸上发青，忙说道：“别憋着了，再把脑袋憋坏了。”
听到这话冯依再也绷不住了，“可是……可是坐月子哭会瞎的。”
月星凉说道：“不会瞎的，但对身体恢复有害。你不必担心，有大夫在这呢。”
冯依呆呆地看着月星凉。
这就是月星凉，这就是她们纪北的皇后娘娘……
冯家姐妹们也陆续过来了，围在冯依和孩子身边。
人家姐妹团聚，月家人也就没再凑热闹。
月星凉则是离开了家，去了六扇门。
六扇门的捕快们以前拦不住月星凉，如今自然也不会阻拦咱们的皇后娘娘。
“拜见皇后娘娘。”
“别这么客气。”
月星凉进去之后，她回头问道：“我祖母在哪个牢房呢？”
“六扇门就一个牢房，前面左拐。”
“多谢。”
月星凉进了牢房，这里凉嗖嗖的。
她顺着亮光找到了自家祖母和临满月。
月家祖母睡了一觉，有些饿了，正坐在小炉子旁边烤肉呢。
临满月没睡醒，但是被烤肉的香味给唤醒了。
月星凉钻过栏杆，拉过蒲团，坐在了祖母身边。
她靠在祖母的胳膊上，鼻子瞬间就酸了。
她们这间牢房内虽然燃着蜡烛，但光线也很昏暗，因此临满月并未注意到月星凉不对劲。
临满月低声问道：“你也犯事了？”
月星凉想了一下，“算是吧。”
她把刚刚李家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临满月听完，她轻轻顺着心口，“怎么心里那么堵得慌呢？”
月家祖母说道：“因为这段故事中的恶人并未得到恶报。可……这才是这世上多数事情的真相。”
月星凉轻轻揉了揉鼻子，更想哭了。
“祖母，我难过，替冯依难过，替这天下的女子难过。”
临满月问：“冯依是特例，跟这天下的女子有什么关系？”
月家祖母轻叹，解释道：“冯依是个人啊，但是李家却把她当成货物。这天下的女子都是如此，在出生之时，便开始被标价。貌美温柔琴棋书画精通且出身高贵的，价格最高。”
临满月看着炉火，她突然感觉肉都没那么香了。
即便是她，即便是她这个人人羡慕的临渊满月郡主，也是在一出生的时候，就被很多人暗中标好了价格。
对于旁人，她的身份，她的外貌，她的品性，以及太后外祖母对她的宠爱，都是待价而沽的商品。
可是凭什么呢？就因为掌权的是男人吗？
临满月看向月星凉。
她知道星凉一直想要女子掌权，她只以为女子掌权，女子的环境可以好一些。
可她却未曾深想过。
月星凉试图平复情绪，并未有太大的效果。
她说道：“祖母，放过李家人我心里不痛快，这件事冯家责任也很大。可是我还能干什么呢？我带走了冯依，李家也能找到第二个第三个冯依。我能带回一个，但是救不回全部。”
凤家祖母轻轻拍着月星凉的肩膀，“你又急了不是？千年的陋习，哪是一朝夕能改变的。需要一代代人，不停地努力。还不能保证一定会有个好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