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那位抛弃发妻的闻人公子吗？你一大早跑来皇宫找谁？”
北容很少这般刻薄。
闻人匀看向北容，他先是行礼，之后说道：“麻烦北容大人帮我通传一下，我要见纪大人。”
他确实抛弃了发妻，人家也没说错。
“何事要见纪大人？”北容不太懂。
这时候闻人匀稍微有点脑子，应该安安静静待着，等这件事情的热度散一散。
闻人匀犹豫了一下。
但他突然想到，听闻这位北容大人文武双全，还会医病刺绣。
虽说北容是个阉人，但……他和北容也差不多，他不能生。
其实……他反正不能生，也做不了官。
或许当个宦官也是出路？
“没事我走了？”北容出声。
闻人匀忙把试卷递给了北容。
“北容大人，这是我此次初试的答卷，但我并未通过初试。我怀疑此次考试有人舞弊。”
闻人匀就差直接说，他怀疑纪先生故意取消了他的名额。
北容见他这么自信，也想看看他写了啥。
北容接过试卷。
他笑着瞄了闻人匀一眼。
这人倒是有个优点，就是不怕死。
果然，无论什么样的人，总能挑出个优点。
北容看过试卷之后，收起了刚刚的随意。
这份试卷写的极好，别说通过初试了，就是终审也能排的上前十。
而且肯定不是抄袭，因为他看过通过的那些试卷，都不如闻人匀。
这事跟纪先生无关。
如果纪先生想要取消闻人匀的资格，在初试第一天就可以。
初试的题目是人权。
闻人匀用自身的经历，写了一大篇，其中有些他的忏悔之词。
更重要的是，他提出来一些可行方案。
而这些措施中有几条和纪先生不谋而合。
闻人匀看到北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赌对了，他没信错人。
他看北容的眼神逐渐变得狂热。
纪北人向来是慕强，他也是一样。
在他眼中的北容，是个很厉害很优秀的人，即便他是个阉人。
北容觉得这事有蹊跷。
而且初试的题目是人权。
闻人匀虽然犯过错，但他也是个人啊，他也有人权的。
况且，这事处理不好的话，纪先生就得背这个黑锅。
只是……
北容无奈道：“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对男人没兴趣。”
闻人匀忙垂眸看着地面，但他还是说出来心里想说的话。
“北容大人，宫里还缺宫人吗？”
北容愣了一下，“虽然如今宫中可以有男人，但只有医者和侍卫，你会医术还是武功好？”
“我不能生，想着跟北容大人干一个职业。”
北容倒吸了口凉气，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但凡有的选，谁乐意挨那刀。
北容决定不跟他说话了。
他也是第一次碰上，有人主动要做太监的。
这显得他过往因为这个身份有过的一些小失落，特别可笑。
北容带着闻人匀进了宫，去了纪准所在之处。
纪准正在翻看律法，他案台上堆满了书籍。
北容入内之后，殿内的官员们瞬间鸦雀无声。
当然跟北容无关，而是他们看到了闻人匀。
这位可是上了不少文人黑名单的，北容带他过来，不是不给首辅大人面子吗？
北容上前，“纪先生，闻人匀求见。”
纪准慢慢抬起头来。
他看到闻人匀的时候，是有一瞬间疑惑的，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既然北容能把人带进来，就是说闻人匀确实是有正事。
纪准还没说话，北容已经把试卷递到了纪准面前。
纪准看过之后，问道：“有什么问题吗？写的极好。”
北容说道：“这是闻人匀初试试卷的拓写，但他并未通过初试。”
纪准眉头皱起。
考生在答完之后，临摹一份，是常有的事。
而且闻人匀能这么光明正大的把试卷拿到他面前，作假的可能微乎其微。
但微乎其微也不能说是没有，毕竟这人不太怕死。
纪准唤道：“岚玥。”
岚玥上前，“大人，有何吩咐。”
纪准把试卷递给岚玥，他说道：“去查查这件事。”
这件事往小了说可能是考官一时眼拙，往大了说就是舞弊。
但前者的可能性极小，只要不是瞎了的，就不会眼拙到这么离谱的地步。
纪准在心里默默说：陛下失礼了。
岚玥拿着试卷边走边看，她斜了闻人匀一眼，“别说，你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但这文章写得还是不错的。”
可能跟他的经历有关，所以写的情真意切。
但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就不好说了。
文人的嘴，有时候是杀人刀，有时候是骗人的鬼。
闻人匀对于不好听的话，向来是不过耳，因此他只听了后半句。
“岚大人谬赞。”
看他这副样子，岚玥是服气的。
闻人匀这种人怎么说呢，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更在意的是结果，过程即便会被万人唾骂，他也毫不在意。
他这性格倒是跟星凉有些像，不同的是星凉三观正，这人的三观跟着野心走的。
北容给闻人匀搬了个椅子。
这事好查，岚玥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纪准瞄了闻人匀一眼，“反正你也闲着，我眼睛有些累了。”
闻人匀忙跑了出去。
纪准呆愣中，“他干啥去？我说我眼睛累了，想要他帮我读读律条，他咋还跑了呢？”
北容倒是明白，他强忍着没笑出声，“他……说想做太监……”
所以纪先生说出这话的时候，闻人匀第一反应应该是跑去找棉布了。
果不其然，闻人匀已经端着水盆回来了，水盆里是温水，还冒着蒸汽。
闻人匀把水盆端到了纪准身边，然后浸湿了棉布。
他轻声说：“首辅大人，您抬头靠在椅背上。”
纪准抬头靠在了椅背上。
闻人匀把温热的毛巾放在了纪准眼睛上。
纪准把手中的卷轴递给了递给闻人匀，“念给我听。”
“奴才遵命。”
北容觉得没眼看，于是他就不看了。
他坐到了月星沐身边，也跟着翻看书籍。
之前是打算修订律法，但如今跟重新写了一部没啥差别。
月星沐看了闻人匀一眼。
闻人匀读得认认真真，站得笔直。
月星沐一时也分不清，闻人匀的考试结果，到底是要害他，还是帮了他。
显而易见，闻人匀很喜欢现在这个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