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人以及战薇跟着月之横去往月家。
战薇笑着说:“月伯父,你咋大晚上请人家吃饭呢?”
“这不是正好都在吗?先认认门随便吃一口。”
项小白看着周围,感觉挺新鲜的,这纪北皇城和北境确实是不同的。
这么晚了还这么热闹。
本来他们也打算过来,一是帝后大婚沾沾喜气,二是一家人在一块过年。
这边月之横请客吃饭,那边月星凉和穆弱水在牢房里嗑瓜子。
穆弱水笑眼看着月星凉,“你要嫁人了。”
月星凉笑着说:“是啊。”
她想问婚宴的事,想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忌讳的,想问会不会很累。
可……这位刚被休了,心里肯定不好受,她不能在人家伤口上撒盐。
穆弱水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无妨的,但我的经验对你没什么帮助。我嫁给勿临的时候,他官职不高,我当时是下嫁。你是嫁给皇帝,帝后大婚礼节肯定更多一些。”
月星凉没忍住,她问道:“您当初是看上他啥了?”
据她所知,穆弱水在嫁给勿临之前,就知道他心里喜欢的是虞宓。
“咱们江湖中人,冷不丁遇见个能说会道,气质文雅的读书人,自然很容易被吸引。”
月星凉听到咱们两个字,就知道答案了。
是啊,过去的月星凉也曾经以为明月谨就是天下最优秀的男人。
穆弱水继续说道:“我嫁他是因为我喜欢他,他娶我是权衡利弊。”
“他不就是仗着你喜欢他吗?”月星凉深呼吸,平复了下心中的烦躁。
“是啊,说白了是各取所需。可文人的嘴,是能颠倒黑白的。明明是互相选择,他总会说些话,让我不自觉地就以为是我欠了他,他娶我委屈了他。可……如果他不想娶我,谁还能逼着他娶啊?是,穆家是江湖名门,可江湖中人从来就不是朝堂之人的对手。”
穆弱水也开始烦躁了,“我得快点出去,在这闲着容易胡思乱想。”
“我也得快点出去,我还得参加我的婚宴呢。”
俩人说着就笑了。
对面的项龙叹息道:“我也想快点出去,我担心我媳妇。”
穆弱水眉头微皱,“我看你身体不错,以后有空的时候就来找我,我教你些功夫。”
“多谢。”项龙愁的可不只是这件事。
他还愁媳妇肚里的孩子,要是打掉,他舍不得孩子也舍不得媳妇。
要是留着,万一那个男人来闹,要抢孩子啥的,他们一家人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月家。
倒是很热闹,郡主本来有些困了,可家里来了这么多客人,还是北境来的,她肯定要好好招待的。
她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本来晚上都吃饭了,这会儿还不饿。
她牵着黎纯的手,带着她回了院子。
黎纯知道月夫人怕她难受,所以才把她带了出来。
她倒是没多难受,就是人多有些吵,头疼得慌。
进屋之后,郡主给她热了牛奶。
郡主把牛奶杯子推到了黎纯面前。
“多谢夫人。”
郡主轻轻点头,说道:“项夫人,我就不拐弯抹角了,神农炎身边的芸芸姑娘就在我的院中。”
黎纯一愣。
芸芸姑娘她自然知道,那位的故事可谓是曲折离奇。
她一听就明白了月夫人的意思。
“那就麻烦芸芸姑娘了。”
郡主轻叹,“黎纯,这世上有很多坏人,防不胜防。可一生只有一回,别因为别人的错为难自己。”
黎纯点着头,她眼圈泛红,“夫人,我会尽力。我会尽力好好活着。”
如果不是客栈中的伙计和婶子一直照看着她,她在项龙被抓走的时候已经上吊了。
好在……她熬过来了,她熬过了最难过的日子。
道理她都懂,她也知道这件事她很无辜,可当时的她确实很讨厌自己,讨厌脏了的自己。
但……不是这样的,她没做错任何事。
她得活着啊,为了家人,为了这么多替她做主的好心人。
也为了……和她一样被欺负的弱女子。
她得好好活着,即便她的存在很渺小,但总要有人站在前头。
世道不该如此。
她的伤疤可能在很久之后还会隐隐作痛,可她不会再伤害自己。
郡主轻唤,“芸芸。”
芸芸入内,背着医药箱。
她轻声说:“你决定了吗?你肚子里的孩子不一定是那个混蛋的。”
黎纯微笑摇头,“即便有一丝可能我也不会要他,我还年轻,我和相公还可以再生。”
她得在相公出来之前把孩子拿掉,不然他一定会拦着自己。
芸芸也没再劝她。
这是黎纯的人生。
黎纯跟着芸芸去了月星凉的院子,而月不凉已经在这等着她们了。
月不凉的手掌探向黎纯的腹部,她感知过后,确定这孩子确实不能要。
她是无法靠感知,就知道孩子的爹是谁。
但是人渣给黎纯下了毒,她肚里的孩子损伤严重,即便暂时留下,也活不过一个月。
而穆嬷嬷和勿惜带着不少东西去了牢房。
小姐的新宅子是太后娘娘给的,穆府的牌子也是刚刚挂上。
太后娘娘还说,让她跟小姐说,不必担心,离了勿临,她还是穆弱水,她的恩情她一直铭记于心。
穆嬷嬷是有些怨言,但她也不敢表露。
她差点有忍不住问,太后娘娘所谓的铭记于心,能不能换点实际的东西。
只是给一栋宅子?这宅子小姐能买十个八个。
很快俩人就到了大理寺的牢房,到这的时候已经是午夜。
平时这个时辰是不让探望犯人的,可大理寺的狱卒们,也知道里面来的是谁,对那位甚是同情。
这件事即便说破天去,也是前任帝师抛弃发妻。
如果没有穆家,勿临的仕途之路怎么可能这般顺遂。
进入牢房之后,勿惜和穆嬷嬷傻眼了。
这牢饭跟自家大门口似的。
找到小姐的时候,穆嬷嬷忍不住笑了。
穆弱水窝在小床上,小床铺了厚厚的褥子,她身上还盖了两层被子。
她侧躺在床上,脸面对着牢房门口,看起来睡得很香。
月星凉就在这间牢房中,坐在炉火旁发呆。
炉子上是个瓦罐,有药草的香味。
穆嬷嬷看到这一幕,又怎么会不懂呢。
她直接跪在了地上,“多谢月大姑娘。”
月星凉抬眸看着她们,然后笑着说:“进来坐吧,穆姑姑睡得很香,不会被吵醒的。”
勿惜进了牢房,先是过去探了探母亲的额头,确定没事,这才坐在月星凉身边。
穆嬷嬷已经忙着把带来的吃食往外拿。
勿惜看着月星凉,轻声说:“恩怨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