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幽韵翻窗而入，很是自然地窝在了软榻上。
霍清音看着窗台上的泥巴，眉头微皱，“你怎么还是不爱走门？”
白幽韵转头看她，轻声说：“霍清音，你老了好多。”
“呵呵，就你年轻呗，我都活了大半辈子了，又不是妖怪，老了不是正常吗？”
宫人们默默退了出去。
这些人都还年轻，他们只是听过白幽韵的名字，如今亲眼见到，只想感叹一句，即便过了半生，白幽韵依旧风华无双。
霍清音跑去拿了鞋子，她还打了盆水，“快洗洗吧，都把我屋子熏臭了。”
“矫情。”话虽这么说着，但月家祖母还是乖乖地泡脚。
霍清音，咱们临渊太后娘娘，不但忙乎着换了几次水，还给她擦了脚穿上了袜子。
白幽韵看着她，眼中是动容。
她到底在埋怨什么呢？
从小到大都是清音照顾她，后来清音入了宫，也是为了她。
她不喜欢这样的牺牲，但她是获利者，没资格去怨。
敲门声。
太后娘娘轻声说：“进来吧。”
来的是大长公主，大长公主看着眼前的女人，她是震惊的。
白幽韵……她听说白幽韵来了，可她没想到这位竟然这么年轻。
“我家大闺女，你还没见过吧？”太后娘娘说着就坐下了。
大长公主郑重地行礼，“见过白姑姑。”
白幽韵笑眯眯看着她，轻声说：“你养了个好女儿，满月那孩子我很喜欢。”
听到白姑姑提起女儿，大长公主明显轻松了些。
满月是她的骄傲，旁人的夸赞她听了太多了，但出自白姑姑口中，听起来格外动听。
“承蒙白姑姑……”
“你急匆匆来有事？”太后娘娘打断了俩人的客套。
她和白幽韵的关系，无需客套，她的孩子就是幽韵的孩子。
大长公主想起来的目的。
“这不是贵妃想要我的雪莲吗？这事我本来是拒了的，她又没事整天装病。可是临南思求到了满月面前，满月答应了。我就带了大夫去贵妃那，但她不但拒绝了，还哭诉到了皇兄面前。说什么她女儿远嫁天佑，她茶饭不思，说临南思是临渊的功臣，她这个做娘的，只想要一味药材咱们还拦着，会让临南思寒了心。”
太后娘娘冷笑，“她是不是还说，九皇子已经成年，该封王了？”
“没直接说，但就是这么个意思。”
太后头疼。
用女儿的幸福给儿子铺路……
“让她闹吧，九皇子封不了王。”
“可不封王九皇子野心会更大。”
太子虽是储君，但人尽皆知，太子向来心慈手软。
封王可以绝了皇子的成王之梦。
太后娘娘转头问：“幽韵，你怎么看？我临渊的这几个皇子，你说哪个能问鼎天下？”
月家祖母愣了一下，“你确定要问我这个问题？”
“自然。虽说你嫁去了天佑，但你是白家女。”
月家祖母笑了，她声音轻柔，“自然是太子殿下。”
“为何？你不知道太子在外的名声？”
“软弱可欺，资质平庸，但是心善之人。这样的人做了皇帝，不是很好吗？”
月家祖母顿了顿，“当然，这是以一个纪北人角度看的。如果以我本人的立场看，那自然是……”
大长公主眼睛睁大，等着白姑姑的答案。
月家祖母继续说道：“自然是满月。”
大长公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白姑姑，这话可不能乱说，这不是把我家满月架到火上烤吗？”
月家祖母笑着说：“我都说了以我本人的立场，做不得数的。”
大长公主坐在地上就没起来，心有余悸中。
她希望满月可以自在安乐，别说争皇位了，就是公主的位份她都没给满月请封。
太后娘娘揉着额头，“你是不是忘了你是白家人了？”
月家祖母看着太后娘娘，她说道：“天佑、临渊、纪北都是我的家。我只知道天佑和纪北合并之后，边境百姓安乐无忧。墨北遇一个少年人，都放得下，咱们临渊的君主还不如个孩子。”
太后娘娘乐了，“说的是啊，墨北遇是大义之人。”也是墨家的千古罪人。
大长公主万万没想到，白姑姑的想法这么大胆。
可讲道理，两国之间纷争不断，被牺牲的是百姓的利益和性命，而那些位高权重之人，战争之时非但没有任何损失，还能大肆敛财。
当然这话也就白姑姑敢跟母后说，换个人说早就被母后打出去了。
她是羡慕的，羡慕有这样的感情，无论分开多久，身份如何，再见之时，对你，我依旧无比纵容。
之后的日子月家祖母在太后宫里吃吃喝喝，白家人求见她也都见了，只是分开太久了，也没什么可说的。
太后问道：“你来就是为了吃吃喝喝的？”
月家祖母抬眸看她，“我家星凉要成亲了，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太后无奈了，“你不会是来请我去参加婚礼吧？”
“自然。霍清音，你打算在这里关一辈子吗？我带你走，无人能拦。”
月家祖母直视着她，一字一句说道：“当年没能带你走，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霍清音，说好了的，说好了一起闯荡江湖。”
太后娘娘垂眸看着手指，她的手中早已沾满了鲜血，她还能提得起剑吗？
“母后母后。”大长公主急匆匆跑了进来。
“怎么毛毛躁躁的？贵妃又找你麻烦了？”
“她不敢，我按白姑姑教的，狠揍了她一顿，她最近很乖。是……是战薇来了。”
“啊？”太后娘娘懵了，“纪北镇国将军？她来……她来你找你皇兄去，你找我干啥？”
“战薇说这次来是为了私事，她来找的是白姑姑。”
太后娘娘看向月家祖母，试图在她这得到答案。
月家祖母也不太明白，战薇怎么会突然来？她不知道自己出现在临渊，会引起多大的震荡吗？
太后娘娘见得不到答案，只好无奈道：“快把人请进来。”
大长公主跑掉了，自从白姑姑来了之后，她就干上了跑腿的活，母后说白姑姑不喜外人在旁。
大长公主带着战薇到了太后寝宫。
月家祖母直言问道：“你为何会来？”
战薇微笑行礼之后说道：“想跟着月奶奶闯荡江湖，清除想要扰乱帝后大婚的魑魅魍魉。”
月家祖母震惊地看着她，然后笑了，“好。”
太后娘娘听懂了，她看着战薇，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太后娘娘抬手，剑飞入她的手掌，她握着剑。
还好幽韵回来了，在她还能提得起剑的时候。
